颂见到有流氓骚扰宝雅,立刻掳胳膊挽袖子,往那边人还愣了下,然后才瞧见了宝雅,不由道:“哎?不是宝……宝少爷么!”他们也是认得宝雅的,当下改了口,也跟着过去助拳。
曹颂两步走过去,听王府侍卫叫“二爷”,便点了下头,一把揪过一无赖的衣襟,轮圆了拳头揍到无赖脸上。
那无赖被削到了地上,左颊一掌印,右颊一拳印,牙齿掉了两枚,口鼻皆挂血痕,一张脸好不花哨。他犹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丰德丰彻兄弟过来死死按住。那无赖见对方势大拳头硬,便也不是刚才梗梗脖子装硬汉的模样了,忙不迭口里求饶。
曹颂“呸”了一口,他多次来此地,也知道这里不是能随便打架的地方,当下又踹了那人一脚,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滚!别叫爷再在这片儿瞧见你,不然叫你好看!”
两个无赖连滚带爬跑了。
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俊俏的小爷惹是非了,好在也没损失什么,安抚了别的客人,他一脸为难地蹭过来,还没待他开口说话,和廉忙取了个银锭子塞过去,笑着打两句哈哈,那掌柜的转了笑脸,将众人往前排上座去。
曹颂斜着眼睛瞧着宝雅:“跟咱们坐吧?”
宝雅这会儿怒气也消了,笑道:“可是你做东?”
曹颂撇撇嘴:“你不说请客谢恩人,倒叫我拿银子?”
宝雅抬头望天:“你不出手,额穆他们也能修理那两个混蛋。怎的你又成了恩人了?”
曹颂“哼”了一声,还待反驳,丰德几个见惯了他俩斗嘴,知道曹颂基本没有能赢过这小姑***时候。忙不迭岔过去,叫伙计并了两张桌子,招呼两人落座。
好戏开锣,一个武生一亮相就是一连串跟头,引得场下一片喝彩声。
宝雅看着大奇,待曹颂他们喊完好后,诧异道:“怎么上来就是柯子青的戏?不当是柳子丹的吗?”
曹颂摇头道:“这却不知,只是那吭吭叽叽唱的劳什子有啥好看地?这柯老板的身手多好,瞧着多热闹!”
宝雅白了他一眼,又去问丰德他们。他们也都摇头说不知道。宝雅点手喊来一个伙计相询,那伙计陪笑道:“这位小爷,这柳老板家中有事返乡了。这几日都改成柯老板的戏了,有,极好的,包您满意。”
宝雅一脸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伙计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稍待一两日,咱们又新请了梅老板,就这几日便会登台,那也是一等一的嗓子,还请小爷您到时候来捧场。”
宝雅点点头。打了小二去了。因台上锣鼓响,他们的说话声就大了些,邻桌的几人听了,也往这边瞧。见宝雅粉嫩嫩的小脸,嘟着小嘴,一脸憨态,不由交头接耳。片刻。一个蓝缎子长袍的年轻男子就过来搭讪,笑着问宝雅可是爱听柳子丹地戏。
曹颂他们一桌子人一齐瞪了过来,那人不由一哆嗦。他刚才也是瞧见曹颂打人的拳头了。也就不敢调笑了。讪讪地夸了两句柳子丹,就要退回去。
宝雅听他赞柳子丹。不由开心,就答了两句,也说柳子丹人好戏好。
那人得了回应十分高兴,又见这俊俏小哥儿一回话,那几个人也不那么死瞪自己,便又有了些胆量,蹭了个椅子边儿坐下,跟宝雅攀谈起来,点评了柳子丹的几出名段。
那人说到兴奋时,有些个忘乎所以,看来也是个爱听戏的。说到最后,他却忍不住跟宝雅摇头叹息道:“现在想再听柳老板的戏可是不能了。可惜了他那金玉嗓子,就这么断送……”话到一半儿,他忽然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
宝雅一呆,忙问:“这话怎么说?不是回乡了么?”
那人不敢再说,打哈哈两句就要走,却被和廉扼了腕子:“咱们宝少爷就想知道个所以然,兄台你只说半句话岂不吊人胃口?”
那人腕上生疼,无法子只得凑过来头来,低声道:“三喜班的台柱杨子墨诸位都知道吧?不知道杨老板怎么得罪了人,生生被打死了。这柳子丹也险些遭了毒手,幸好跑得快,逃出北京城了,怕没个十年八年是不能回来了。这不,三喜戏班又新请了人么……”
丰德掩口惊道:“啊?谁这么大胆子动三喜班的人,这不是和……”他也压低了声音,“和简王府对上了?”
那人摇了摇头,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听说,杨子墨的尸就从简亲王府里抬出来的……”
丰德几个脸上都显出诡秘而扭曲的神情来,皆摇了摇头,噤若寒蝉。
宝雅一脸茫然,心里一时像堵了一团麻,乱糟糟地没个头绪,一时又像被挖空了一样,空荡荡的虚无得难受。她强做镇定,向曹颂几个人道:“既然没柳子丹的戏,我也不听了。先回去了。几位,告辞。”说罢,转身走了。
曹颂对那王府秘辛毫无兴趣,左耳听右耳冒,眼睛只盯着台上武生的功夫,听宝雅说要走,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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