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姜瑜说得微妙,本应是呷醋的话,她却偏偏表现得极为乖顺。
这样一来,她方才面上的惊惧之意便说得通了,无非是怕他有了新欢冷落她罢了。
想到这一点的裴钧煜,冷厉的气势缓和些许,心里竟还因姜瑜的患得患失而对她生了一丝怜惜。
爱慕他的女子不少,但如今只一个姜瑜叫他放在心上罢了,不止是惦念她的身子,还贪恋她这个人,她身上的气味、细腻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她那份纯粹的爱意。
女儿家脸皮薄,定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可他曾在她澄澈的眼神里看见过的真挚情意,足以让他在那一刻心甘情愿地沉溺进去。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一旦上心,哪怕他只付出了一两分的情意,也必定要她拿千百倍来回报,这于他人而言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但姜瑜傻,是他见过最傻的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一颗心毫无保留的交出去,对他是这样,对那几个丫鬟也是这样。
他从前遇到的女人,所求都不少,爱慕他的同时,更爱慕他的地位和权势,她们付出的每一分都要求回报,而他也从不吝啬,相处一场,不如说更像一场买卖。
买卖结束后,那些人和事,都不会在他心间留下任何痕迹。
也有纯粹爱他这个人的,如崔诗敏一般,会无条件的迁就他,为他让步,但这样的爱似乎太过浅薄,真心不缺,却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罢了。
至少,心心念念于他的崔诗敏甚至不知他其实根本不爱吃甜食,还几次三番送些甜腻得不行的糕点,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最后都进了卓星的肚子。
裴钧煜看不清姜瑜的神情,不愿她再胡思乱想下去,便把系在腰带上的玉佩拿下来,不容拒绝地放进了她手心。
那是他的贴身之物,凸起的纹路是潞国公府特有的暗纹,代表着他的身份。
他嗅着姜瑜发丝间的清香,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安抚道,“我已承爵,府中不能没有主母。这块儿玉佩是祖父留给我的,暂时交由你保管。你听话,不要任性,等着有朝一日,我带你进府。”
他这样的性子,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心里有你、在意这样的话,他的承诺分量本就不轻,再加上这块儿玉佩,他自认为这足以给姜瑜安全感。
姜瑜垂眸看着手心这块洁白无瑕、通体温润的玉佩,虽不知这其中的特殊含义,但也知他的贴身之物定然价值不菲,心里越来越凉,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块玉佩如此贵重,她拿在手里却觉得像一块儿烫手山芋,只恨不得立马丢出去才好。
她再做不出违心的欢喜模样,她多想不管不顾地揪住他的领子大声吼叫,提醒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但她终究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她忍住心间愤恨之下,眼眶涌上的泪意,伸手主动抱上裴钧煜的脖颈,胸口激动得微微起伏,抱得越发用力,一边脸颊紧紧贴着他,不叫他能看见自己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悲戚。
喉间微哽,咬唇轻泣道,“裴郎,裴郎,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会听话,会乖乖等你的。”
姜瑜冰凉的白玉耳坠紧紧贴着他温热的颈间,她的轻泣如水一般,那么柔,轻易就寻到了他心间为她而开的那一丝缝隙,无形中打开了他封闭的心门。
他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试探姜瑜对他的爱意,好在姜瑜没有让他失望,就如此刻他因听见姜瑜的低泣而从心底里生出的兴奋,他甚至是有些病态地在享受这个过程。
好一会儿,姜瑜的低泣声渐渐停了,她知道自己总算又有惊无险地成功躲过了一回。
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街市热闹,若只是单纯待在这酒楼里,未免太过无趣。
恰好那店小二在上菜时,极热情地提了一嘴,说是织女庙前几日来了位仙风道骨的巧姑,不仅生得出尘脱俗,还有着一双巧手,自称是受织女娘娘点拨而来,特来京城施福女郎的,许多女子都慕名而去了呢。
姜瑜看他说话挤眉弄眼的,十分生动有趣,面上便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
裴钧煜却以为她也想去,看了看时辰,不见慕容风那边儿有什么消息传来,觉着应是无事,想着陪她去一趟也无妨。
见她没吃多少东西,夹了一块儿鱼肉到她碗里,“近来不是说胃口大了不少么,那便多吃些。这鱼肉不错,尝尝。待会儿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他亲自夹的菜,姜瑜自然不敢不吃,所以就算没什么胃口,也还是对着他微微一笑,小口小口地吃下去了。
裴钧煜看着她吃东西时鼓起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他从前在林子里打猎时盯上的正在吃草的兔子,觉出些投食的趣味来,便一筷又一筷地给她夹菜,乐此不疲。
直到吃得有些撑的姜瑜略带怨念的看着他,“裴郎,别再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下了。”
他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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