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融融,姜瑜坐在榻上绣虎头鞋,小玉在旁边做姜瑜的里衣,梅香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姜瑜手边还有个竹篮,是云奴的窝。
此刻,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睡得正香。
自从有了这小东西陪在身边,姜瑜便再没有做过那样撕心裂肺的噩梦了。
裴钧煜走进屋子里时,听见姜瑜和丫鬟低低的说话声,不时还传出几声轻笑,心里一时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来时想了一路姜瑜如今哀凄失望的样子,连安抚的话他都在心里想得差不多了,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用不上了。
还是小玉抬头时瞥到屏风处有个高大的人影,警惕地问了一声:“谁?是谁在那儿?”
裴钧煜从阴影处走近,姜瑜抬头看去,猝不及防与他的视线对上,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很快又归于平静。
小玉忙起身行礼,拿起所有东西以后,又赶紧摇醒了还没清醒的梅香,把她赶紧带出去了。
姜瑜也起身准备行礼,却被上前一步的裴钧煜二话不说地牵住手,温柔地抱进了怀里。
裴钧煜:“你身子恢复得可还好?”
姜瑜侧脸贴着他胸前锦衣,神情无波无澜,一如平日般轻声回道,“好多了。”
裴钧煜揽着她的手收了收,另一手摸上她受伤的肩头,喉咙有些发紧,艰涩道,“伤口可还疼?”
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轻薄的阑裙来回蹭着她已结痂的伤口,透着他不可言说的愧疚和心疼,还有迟来的懊悔。
姜瑜下意识缩了缩那一侧肩膀,然后继续像个木头人似的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不疼,只是大夫说还得养一阵儿,以免日后落下病根。”
裴钧煜低头,温热的唇擦过她的额角,大手托在她脑后,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眼神微微一顿。
姜瑜眼里无一星半点儿的笑意,更不见往日二人亲近之时的羞赧和情意,甚至连她那从不掩饰的依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冷淡陌生。
男人直视着她微垂的双眸,有些不可置信地想要看进她心里去。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阿瑜,你看着我,告诉我,那晚之事,你可曾怪过我、怨过我?”
姜瑜顺从地回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不曾的,我从没有怪过您,崔小姐身份高贵,比我重要,先救她是应该的,我知道的。”
裴钧煜神色一变,加重了几分环在她腰间的力道,面上寒意顿生,逼问道,“任是谁在生死关头被人放弃,心中怎会不怨?阿瑜,我说过的,不要骗我,我要你实话告诉我。”
冷峻的面上带着隐隐的渴求。
他心里其实十分矛盾,既希望她乖顺识大体,不要对他闹脾气,却又不想看到她太过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应该怨,应该恨,应该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她爱他,怎会不因他没有选她而难过呢?
他需要看到她的眼泪来探寻姜瑜对他的爱意。
姜瑜闻言,平静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自嘲的讥讽,眼眸也泛出晶莹的水色,“便是怨怪了又如何?若是能重来,您当时可会先救我?”
紧紧盯着她的裴钧煜因她眼里那层氤氲的水润,从心底里陡然生出强烈的激动和颤粟,耳边迅速覆上灼红,眼里的冷硬也化为柔色。
几乎是姜瑜话音一落的同时,他便垂头狠狠吻上了她柔软干燥的唇,慢捻厮磨,极尽耐心地撩拨和抚慰。
这不仅是对姜瑜的安抚,更是他对自己那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感的发泄。
姜瑜被他箍在怀里被迫承受这个突如其来却又温柔至极的吻,在他的刻意挑逗和轻柔的抚摸下,她也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身体的本能牵引着坠入欲海,不做任何其他徒劳的抵抗。
直到呼吸困难的姜瑜抬手推了推他,裴钧煜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喘着粗气把头埋在姜瑜颈边。
迷离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被她锁骨上那一颗红痣勾住,随即又毫不客气地吮吸,灵活的舌头不断在那微凉的肌肤上勾缠舔弄。
姜瑜无声地平复着呼吸,感受着他作怪的唇舌,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心里生出一丝异样,但到底忍耐着没有出声。
等裴钧煜作弄够了,他才贴着她的耳朵轻笑道,“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过去的事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以后不管是谁,我都只会选择你,只有你。”
姜瑜听了这话,心里没有一丝触动,但还是伸手回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让自己完完全全依偎在他怀里。
如今,她已经能娴熟地讨好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了。
果然,这无声的亲近之举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让裴钧煜满意。
他抱着姜瑜,用力得几乎要把人揉进身体里,眼角微红,情态缱绻,眼底却压抑着病态的满足和温柔。
姜瑜受不住这力道,忍住要挣扎的冲动,柔声道,“这大晚上的,您匆匆过来,可用过晚膳了?”
裴钧煜这会儿才觉出腹中是有些饿了,心里更觉熨贴,便放开了她。
姜瑜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襟,往外走去,“您先坐会儿,我去吩咐厨房做几道菜。”
直到姜瑜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裴钧煜才回身坐在榻上。
看见小几上那几件红色的小儿肚兜和做到一半的虎头鞋时,他心弦一动,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放在手上,细细看了几眼。
交代完厨房进来屋里的姜瑜看到裴钧煜端详这些东西这一幕,呼吸一窒,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见她动静的男人头也没回地问了一句,“你绣这些婴孩的东西做什么?”
姜瑜听了这话,身子不自觉的地僵直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边走边应道,“厨房的王婆子她儿媳妇前些日子生了个大胖小子,给我拿了几个红鸡蛋,还抱来给我看了,那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的。”
经过他身边的姜瑜拿过他手上的鞋子放到绣框里,一边收拾针线,一边接着随口道,“正好这些日子我在屋里养伤也闷得很,便索性给那孩子做点儿肚兜鞋子打发打发时间,许久未做绣活儿了,手都有些生了。”
裴钧煜随手捡起一件肚兜摸了摸,看了一眼动作不停的姜瑜,意味不明道,“你有给别人孩子做这些东西的功夫,怎么就不知道给我做几件衣裳帕子。”
不知是不是姜瑜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的视线好像在她小腹处停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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