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无辜一笑,“您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找您的,我早一日离开这儿,您才能早点儿放心,不是吗?”
康氏不情不愿地应下以后,便带着夏嬷嬷离开了。
姜瑜继续跪着,没跪多久就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暗暗在心里祈祷裴钧煜赶紧来救她。
同时也越发坚定了要尽快离开这潞国公府的心思。
夜幕降临,裴钧煜下值回府,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是经过坊市时特地给姜瑜买的糖炒栗子,味道香甜浓郁,是京城里做得最好吃的一家。
跟在他身后的卓星提着一个用黑布遮挡着的笼子。
小玉守在望月轩门边,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打转。
远远见着裴钧煜的身影,她赶紧上前去迎,“主子,不好了,下午的时候,来了个老嬷嬷,说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把夫人带走了。”
裴钧煜没说什么,把手中的糖炒栗子交给小玉以后,便调转脚步往老太太的寿安堂去了。
姜瑜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早已疼到麻木,咬牙撑到现在,也不过是靠着心里那一点儿微薄的念想苦苦支撑罢了。
直到听见身后丫鬟恭敬的请安声,她才终于放心地倒了下去。
裴钧煜被下人带到时,看到的就是姜瑜缓缓倒下的一幕。
单薄的身子孤零零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霎那又教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来,心里像是被什么利刃狠狠地剜了一下,连呼吸都止住了。
明知她可能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脚下加快的步子还是乱了几分,甚至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把人扶起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快过意识,摸了摸她的颈脉,直至感觉到那儿是跳动着的,才放下心来。
但看到她苍白痛苦的脸,裴钧煜眉梢愈冷,越发小心翼翼地拢紧了她的身子,如呵护至宝。
姜瑜依旧装作昏迷的样子,努力保持呼吸平稳,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
裴钧煜把人抱起就要离开,陈嬷嬷闻讯赶来拦住了他。
陈嬷嬷:“老奴给国公爷请安,老太太刚醒,正念叨着您呢。”
裴钧煜问她,“陈嬷嬷,你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了,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老糊涂了,连我的人,你都敢登鼻子上脸了?”
一路过来,影卫把事情经过跟裴钧煜说了个大概。
他对祖母再次私自教训姜瑜的事不满。
这声质问不仅是警告陈嬷嬷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刁奴,更是再一次向老太太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着满院下人的面,陈嬷嬷被这声质问骂得愣在了原地,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裴钧煜留下一句,“待会儿我再过来给祖母请安,麻烦她老人家稍等片刻。”
话声冷淡,表面上听起来与平时无异,然而这却是他头一回没有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回望月轩时,裴钧煜没有按来时的路径回去,而是选了条平时少走,也少有人经过的远路。
于他这般身份而言,方才当着下人的面把姜瑜抱走已是出格,怎能继续招摇。
裴钧煜抱着姜瑜,越走越僻静。
经过一个凉亭时,他把人放在美人靠上,然后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姜瑜屁股上拍了一下,“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姜瑜笑嘻嘻地睁开眼,支起身子往黑暗中的人影靠去,“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着的?”
裴钧煜屈指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上回知道要跑,怎的这回就这么听话,屁颠屁颠的就跟人家走了。”
本是关心的话,但临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带着恼意和讽刺的数落。
姜瑜摸了摸额头,挪了一下屁股坐到他身边,讨好地挽上他手臂,声音轻柔地解释,“就是因为上回跑了,这回才更要去啊,总得让老太太把气出了,否则以后只怕有的是我吃亏的时候。”
裴钧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戳穿道,“若真是如此,那你方才怎不继续跪下去?”
玩味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
姜瑜开始对他耍心机手段了。
但他竟然并不反感。
姜瑜若有所觉,松开了手,想要离他远些。
裴钧煜及时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近了些。
盯着她的目光又变得热切,甚至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的期待。
这猛的一下牵扯到姜瑜膝盖上的伤,疼得她痛呼出声,赶紧伸手抵住他,“因为真的很疼啊,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微微上翘的尾音听起来既痛苦,却又像是在撒娇。
裴钧煜到底还是心疼她的,便换了个让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避开了她膝盖上的伤,继续不依不饶追问,“所以你觉得我会舍不得,你确信我会舍不得,是不是?”
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是,“你是不是开始有一点相信我了,相信我会护着你。”
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姜瑜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心里不无忐忑。
没错,她是在赌,赌裴钧煜会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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