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儿?”
包正看了眼面前的女鬼,微微点头道:“柳金蝉,看来你与这条老蛟的缘分还不浅啊?”
“回禀仙师,若非是老蛟爷爷相救,金蝉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还请仙师不要责罚老蛟爷爷。”
柳金蝉再次盈盈下拜,回首望着老蛟,眼中尽是孺慕之情。
“不错,你应是没有撒谎,若非这井中有天生灵泉,水灵之气可补你阴躯,又有这千年老蛟出手相助,你也难以凝成阴修之体,更躲避不过本座双目。”
包正微微点头。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虽说人死后为鬼,要被阴司管束,但凡事都有例外。
鬼中也有奇遇者,不入阴司成为鬼修,如果天赋超卓,就会成为一方鬼王,甚至是鬼仙。
只不过比起人妖魔三道,鬼修之路更为艰难,成鬼仙的难度比成真仙妖仙何止大了十倍?
这柳金蝉双目清澈,仿佛不染尘埃,天生就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她既无传承,本来也是修炼无望,恰好遇到这井中灵脉和老蛟的帮助,藏于这壬癸水气极强的五独之地,才会在一开始瞒过了自己的法眼。
其实包正开始布置炼阵时其实就已经看破了她的行藏,只是看她乖巧可人,又想偷上几天懒,这才没有点破罢了。
包正轻挥袍袖,散去笼罩井口的法力,看了老蛟一眼道:“你也过来罢。”
“遵法旨!”
老蛟这才缓缓飞出井口,对着包正连连垂首三次后才敢化为人形,却是个慈眉善目、满头白发的人类老者形象,和柳金蝉口中的‘老蛟爷爷’人设相符。
包正看了老蛟和柳金蝉一眼道:“柳金蝉,本座先来问你。你虽蒙冤身死,那也是阳间之事,应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为何不去那阴司鸣冤,求城隍老爷为你做主?”
汴京城隍柳常他是见过的,绝非藏污纳垢、营私舞弊的恶神。
这柳金蝉既说有冤,却不求城隍做主,实在是逻辑不通。
询问柳金蝉时,包正直接催动院中阵法,遮闭老蛟五感,以便回头对质。
“回仙师,小女子也想向城隍爷告冤,可是小女不过普通一鬼魂,哪里有机会见到城隍老爷,
只能向主判大人鸣冤,结果却被认定为诬告,若非是老蛟爷爷相救,只怕此刻已经被押往阴山背后受苦了......”
“哦,竟还有此事?”
包正看了眼一脸哀绝楚楚可怜的柳金蝉,皱眉道:“你且细细道来,若敢有半句谎言欺骗,被本座发现,定让你魂飞魄散,到时休怪本座无情!”
“金蝉哪敢欺骗仙师......金蝉本为闺中无知幼女,家父尊讳柳春生......”
柳金蝉知道面前这位神通广大的仙师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哪敢怠慢,轻轻抹了把泪眼,将冤情从头道来。
她原本世居京东西路的大广县柳家集,父亲柳春生是个做鱼酱的小贩,因为鱼酱做的好,又懂得和气生财,渐渐有了积蓄,遇到家乡大水,便来到京城购买了这个宅院。
柳金蝉就出生在这个院子中,小时候就经常喜欢趴在井口看水面上倒映的星星和月亮。
她不知道这井乃是一方灵脉,井中就有老蛟修炼;老蛟却每天看着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渐渐有了舔犊之情,拿她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看待。
后来柳春生的生意越做越大,全家搬去了金水桥畔的大宅子,这个宅子也就空闲了下来,柳春生感念这是自己初入京城的家,就一直没卖,始终留着。
若干年后,柳金蝉已经是亭亭玉立,成了个大美人,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也是前世的情债,当年柳父曾为她指腹为婚的颜家子颜查散进京赴考,虽然因文章过于锋利名落孙山,却没忘记自己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就在京城。
于是颜查散登门拜访,柳父虽然有些嫌弃颜家不过中资之家,却也不好不让女儿相见,却没想到两人竟然一见钟情,海誓山盟。
柳金蝉却不知晓,早有汴京龙襄卫的副将冯衡在中秋观灯夜看中了她,托媒人找到柳春生后,柳春生已经初步答应了此桩婚事。
原本以为颜家无后,可颜查散既然找上了门,当年的指腹之约也不能不认。柳春生无奈,只好答应女儿嫁给颜查散,同时找那冯衡退婚。
这个冯衡倒是很‘通情达理’,对退婚的要求一口答应,结果婚是退了,颜查散却在次日被人杀害,活活勒死在客栈中。
颜查散一死,柳金蝉痛彻心扉,见到冯衡竟又上门求婚,便怀疑是此人害了颜生。
于是她一个女子,跑去刑部鸣冤,指控冯衡谋杀了颜查散。
“那冯衡入了品流,确实该刑部管辖,此案结果想是不如人意?”
包正微微皱眉,按大艮朝律令,开封府负责管辖京城的普通刑事案件、以及涉及妖魔的案件;而有品级的官员如果涉嫌刑决,则是归刑部管辖。
地方官员涉案,开封府有临机抓捕,审判之权,可若是四品以上的大员还是要押回京城刑部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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