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依然含笑不语,大理寺卿王龄却是连连冷笑:“方状师,阴司供状和金水桥土地公的证言总归不是旁证了罢?
难道这两份证据还不足以定冯衡之罪?”
“哈哈,就知王大人会如此发问,不过这阴阳联办,以阴司证据补阳间之不足,方某却还是第一见识到。”
方堂镜扫了眼周身笼罩在淡淡香火金光中的城隍柳常和金水桥土地,轻笑道:“敢问城隍爷,土地公,在我大艮朝可有户籍?”
两位正神一愣,纷纷摇头。
无论城隍土地,都已不是生人,若是在大艮有户籍,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大艮朝立的可就不是人道,而是鬼道了。
“这就是了。”
方堂镜刷一下打开折扇,在胸前轻轻摇动了几下:“据方某所知,休说是我大艮,人道七朝自大震算起,也不曾听说鬼神有户籍者!
包大人、王大人,二位都属大艮宪司,当知大艮朝律例规定,‘凡大艮之人或于大艮国土触犯国法,皆受大艮律例管辖。举凡为证者,无需在大艮之内,举凡为证人者,却需为大艮之民!
两位鬼神份属阴司,什么时候可以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为证人了?
若是这都可以,那日后北地魔民、南疆妖族,是否也有了在大艮宪司做证的资格?
是否以后我大艮朝宪司断案,都需要先问一问阴间有无论断,城隍爷是如何看法?
如此,我大艮律例究竟是大艮的律条呢?还是这阴间的律条?
两位大人究竟是大艮的父母官,还是阴间之鬼!”
“这......”
王龄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本来这件案子是由官家交办,阴司有两位正神出面,自然不会攀污那冯衡,只要事实清楚,谁会管什么阴间阳间?
至于大艮律例……若是每个案子都严格按照大艮律例来,断官和衙役们还要不要活了?知不知道光是汴京一城,每天就有多少个案子?
平日里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却也无人质疑,今天却偏偏遇到了方堂镜这个认死理的,倒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嘎嘎......妙啊......咱家认为,方状师说得倒是很有道理,我大艮天朝审断案件,什么时候要靠阴司鬼证啦?
这岂非是有损我天朝面皮?”
郭公公扯着公鸭嗓嘎嘎笑了几声,冲城隍爷柳常和金水桥土地抱了抱拳:“两位正神见谅,咱家只是实话实说,却是无意冒犯的。”
“方状师和郭公公都未说错,我大艮天朝断案,自然不能靠阴司。”
包正淡淡一笑:“不过方状师怕是误解了,城隍爷自然是阴司正神无误,土地公却非如此。
世人都知,土地又名‘阴阳地保’,职责是既察阳世、也管阴间,联通阴阳,是阴阳两界都不获取的中介正神。
说得更明白些,土地公是一只脚踩着汴京阴司、一只脚踩着汴京阳界,而且土地公不同于阴司城隍、各司主判,只要有了庙宇金身,就会得到朝廷敕封。
对啦,还没请教金水桥土地公,不知您的封号是什么?”
金水桥土地微笑道:“包大人,小神的封号可有些长,全称是‘灵智惠感妙法通幽德庇有方三等明义伯......”
夏洲的土地和城隍虽然同为阴司正神,差别却是极大,前者用通俗的话说是同时为阴阳两界服务,几乎都有朝廷的敕封。
后者则执掌一界阴司,与朝廷几乎是分庭抗礼,自然不受敕封,所以土地公有大艮的爵位,城隍爷却是没有。
包正瞪大了眼睛道:“明义伯,那就是伯爵了,说起来下官还只是个威武男,可比土地公低了好几等呢。”
土地公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谦虚道:“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小神怎能比得上包大人圣眷正隆?别说只是一个三等伯,日后包大人封侯封公都是指日可待呢。”
包正笑了笑,转头看向方堂镜道:“方状师可是听清楚了?土地公生前就有大艮户籍,死后为神,更是联通阴阳,并非全在阴间,而且得官家敕封,乃是堂堂伯爵。
莫非你认为大艮朝的伯爵没资格在大艮的公堂上做证人吗?”
方堂镜一愣,仔仔细细看了包正几眼,顿时收起轻视之心,笑道:“大人虽是强辩,却也不无道理,也罢,方某就接受土地公可以为证这件事。
不过方某以为,土地公的证词依然无法证明冯大人有罪!”
“土地公所证,无非是冯家奴仆杀害了颜查散,此证言正与那苦主颜查散一致。”
方堂镜道:“还请包大人令那颜查散再次上堂,方某需要当面质证。”
包正点头,命人将颜查散带上堂来。
方堂镜看了看颜查散,笑道:“颜生,我来问你,那冯家奴仆杀你的时候,可曾言说他是奉了冯大人之命而来。”
颜查散闻言怒道:“你这莫非是废话?那日我被恶人从背后勒颈,连他是个什么样子都无法看清,若非后为土地公告知,尚且不知他就是冯家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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