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府复兴西路,燕京府总督衙门,就坐落在路北。
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普通的院落,要不是门前矗立的两座石狮子和竖起的旗杆,彰显着这个地方的不俗,单看外表,远远不如旁边百米外的凤楼燕京府总店。
不过,能在复兴路东西两侧盖房子的,不是衙门就是正店,这里寸土寸金,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置办的。
总督府议事厅,雷远正在和一名老者低声说话。
“事情确定吗?”雷远的脸上阴晴不定,胸口上下起伏,流露出少些不安。
“八九不离十。”老者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沉稳地说道。
“郭少嘉误我!”雷远恼怒恨恨地骂道。
“东翁稍安勿躁,要说误,人不误我我自悟,当初我就劝说东翁远离这个郭衙内,只不过当初这个郭衙内很得你的信任,你听不进去老朽的话啊!”老者颇有些怨言。
“闻老,您现在怎么骂我都行,还请想一个法子才是。”雷远颇为不甘。
“东翁无需这样自责,没有东翁,闻某已是冢中枯骨。现如今有上中下三策供东翁考虑。
上策者,向官家负荆请罪,或许还能让两位少爷免遭牢狱之灾,但是,东翁极有可能病退;中策,赶紧将缺口补上,家族会伤筋动骨,再加上有下面的人顶罪,东翁有三到五年的牢狱之灾;下策,东翁将所有参与的人灭口,掐断所有线索,打死不承认,并且做好外逃准备。不过,我劝东翁这条下策不听也罢,这是一条死路,你一己之力,是无法和安情总局、都察院、财政部内保局等几大部门的联合势力对抗的,单是安情总局定海侯,就能让你动弹不得。”
作为雷远的智囊,闻达对目前局势的分析和判断,还是非常客观现实的。
“我自忖还没有汪廷俊势力大,但汪廷俊又如何?”雷远颇有些无奈,但又有些不甘。他已经进入政务院,下一步凭借燕京府迁建的卓越功绩,前途不可限量。
或许是看到了雷远仕途上的巨大潜力,同时也敏锐地嗅到新都的未来不可替代的位置,很多势力早在燕京府开建之前,就把目光瞄向雷远。
包括雷远口中的郭少嘉。
郭少嘉何许人也?现在的塞北自管区副总督郭药师的长子郭安国,字少嘉。
宋金之战,郭药师以燕京府留守的身份,率领燕京府一干文武阵前回归,赵构对郭药师仁至义尽,以燕京府留守转为燕京府总督,后提拔为塞北自管区副总督,现在加封北义伯。
其子郭安国,官至燕京府通判,新都迁建司五个副司长之一,主要负责物资的存储和拨付,最是一个肥差。
当初在从政还是从军的问题上,郭药师建议弃军从政,这让很多人不了解,因为军队的待遇和前途,正是火热的时候,很多人都钻营着往军队塞人。
郭安国已经是塞北战区作战部高级参议,上校军衔,按理说正是年少辉煌的时候,但是,在燕京府迁建开始的时候,郭药师还是让郭安国趁着大裁军的时候,让他主动退役转业到燕京府从政,被雷远推荐为迁建司副司长,算是对老上司的回报。
郭安国在塞北战区,既有一线带兵的经验,也有在作战部统筹规划锤炼的历程,负责整个迁建司物资的存储和分配,是个苦差事,也是一个肥差事。
一年之后,郭安国对此已经游刃有余。此时正是燕京府新都建设的高峰期,赵构给出的迁都已经到了倒计时,海量的建设物资四面八方向燕京府运输过来,光是水码头的仓储就一百多个,这让很多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难免有所动心。
郭安国只是在一次会议上偶然笑谈自己来燕京一年了,连一个稳定的居所也没有。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流出去的,反正过了十天半个月的,郭安国被承建西山官道的承包商请到了他们商社的“留守处”,笑谈这个留守处即将转移工地,这个临时的留守处就请郭司使先暂时居住看管着。
这个临时留守处,占地十五亩,是一个五进三阔的建筑群,全部是砖石硬木材料,糯米汁灌缝,五进上房全部是悬山顶的精致建筑,里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也都是精品,连丫鬟、佣人、厨师、车夫等一应人等都是现成的,怎么看也不是“临时建筑”。
郭安国开始把家搬到这里住下,还有些小心翼翼,为人做事很是低调,把佣人辞退了一半,只留下一些主要的使唤人员。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和议论,也就放下心来,坦然接受,觉得不就是一座院子吗,虽然大了一些,大不了以后自己掏钱买下,把老父亲也接过来,一大家族也能住得下。
但让他心中掀起万丈波涛的,还是他收到汇达银行的一张通汇银票的时候,一百万宋元。
他有些纳闷,自己虽然在汇达银行有存款,但远远没有这么多,难道是弄错了?
就在他感到万分疑惑的时候,一个号称是四通商社财物主管的中年人和燕京府户籍司的一位官员找到府上,笑嘻嘻地声称这所院子需要一个手续,郭司使事务繁忙,他们上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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