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束观的身影自这家火柴厂的后方围墙外,再次缓缓浮现。
刚才这个工厂中的一切,他都已经仔细看过了,至于结果,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先是去看了看湖纸女工的车间,那是一个巨大的仓库的地方,仓库内有些漏风,冬天刮风的日子坐在里面会有些冷,不过还算牢固,基本不会发生塌房的事故。
里面堆满了湖好的或者没有湖好的火柴盒,一百多名带着袖套的女工,坐在小板凳上,坐在火柴盒堆中,沉默的湖着火柴盒。
很少有人交谈说话,因为在这里,你每多湖一个火柴盒,就能给家里多挣一点钱,等到了年底的时候,或许我们就可以给丈夫儿女多买一斤肉,多添一件新衣服。
所以所有人都是低着头,弓着腰,机械地湖着小小的火柴盒,仿佛不知疲倦。
束观沉默地在这个仓库中站了许久,没有人能看见他,但他能看见所有人。
仙人俯瞰众生。
但这一刻,束观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并不好。
然后他又去了这个工厂的厨房,看到了几名伙夫正在准备今天中午的饭食。
每人两个玉米馒头,一碗还算比较稠的粥,一点咸菜。
接着,束观又跑去女工宿舍看了一眼。
十二个人一个房间,每一层有公用的厕所,有热水,看宿舍的是一个大妈。
最后束观走回了刚下刘管事接待他的那栋管理人员办公用的楼房,从那些办公室得门前走过,最终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找到了刘管事。
刘管事正一脸兴奋第跟一个身穿绸袍得老人汇报,表示等那一百多个新女工来了之后,可以把生产规模再扩大三成。
束观终于彻底肯定,这是一家很正常的工厂,然后他离开这里。
接着,在步行了七八分钟之后,她来到了今天要看的第二家工厂。
这是一家纺纱厂,名字叫做大昌。
接待束观的,是这家纺纱厂的厂长,这是一位瘦瘦地周姓中年男子,目光颇为严苛,和原先火柴厂的刘管事一样,他先是问了束观介绍的女工的身份。
在听到都有本地户籍之后,脸色方才放缓一些。
而这家工厂开出的条件,比原来的火柴厂要好了许多,每天的工钱,竟然可以达到十二角,这样等于一个月的工资达到了两个银元。
而且工作时长和火柴厂也差不多,只不过如果遇到旺季订单多的时候,必须要加班到晚上八点,加班工资另算。
比较起来,束观倒是觉得比那家火柴厂的待遇更好,如果要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择这一家。
只不过,当他第二次用隐身符进来转了一圈之后,却否定了刚才自己做出的选择。
因为那个周厂长说过,如果是新手的话,只能去剥茧和缫丝车间,又或者是去粗纺建。
所以用隐身符回到纺纱厂内,束观就先去看了这三个地方。
剥茧间内,腐烂的茧蛹,发出奇臭的气味,但是有不少女工,就是呼吸着这样让人闻之欲呕的臭气,埋头剥着茧蛹。
而在缫丝间,光线特别暗澹,空气同样沉闷无比,缫丝的机器发出巨大的响声,机另外还有不少锅炉,不断有热水从锅炉中流出,倾住了一盆盆放着剥好的蚕茧的木盆中,锅炉的温度计指在二百一十度,只有这个温度,才最容易将蚕丝的丝头从蚕茧中抽出来,然后放进缫丝机中。
上百个女工,就是在这样闷臭响震的环境中,带着厚厚的手套,将双手插入锅盆之沸水内工作,她们的面庞被热臭气蒸得又黄又瘦,当双手从手套中抽出时,早已被烫得又红又肿。
至于那粗纺车间,纺纱机排列得都是很密,同样是沉闷而又嘈杂的空间,并且细细的丝絮到处弥漫,女工头发和眉睫,都被着丝絮染成了一片白色。
最重要的是,虽然女工们都带着口罩,但依然难以避免那些丝絮随着呼吸钻进她们的口鼻间。
看到这一幕的束观,微微了下眉,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天天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话,要不了几年,这些女工的肺,就肯定会出问题。
然后他没有再去看其他地方,直接离开了这家大昌纺纱厂,也不准备再回来了。
虽然这家纺纱厂开出的工资,要比那个家火柴厂高很多,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干活,不出几年就会落的一身职业病,束观绝不愿意村民们来这里上班。
而他昨天选的第三家工厂,也是一家纺纱厂,只是在见过刚才那大昌纺纱厂内部的情况之后,束观都不准备再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束观前往第四家工厂的时候,在离大昌纺纱厂一公里远的地方,却经过了他本来选择的那家丽兴纺纱厂。
在路过时,束观透过铁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他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今天他已经去过两家工厂了,不管是那家光明火柴厂还是大昌纺纱厂,里面的环境都是乱糟糟的,低矮破旧的厂房,随处乱扔的垃圾,横流的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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