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惊了一跳,一下来了精神,快步朝那个背影走去。那个身影朝内科住院部走去。她继续跟了过去。
罗美美推开病房的门,把手里的一包药放在床头柜上。为病床上的人摇起了床,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
她做完这些,才绕到病床柜前,倒了一杯水。
“爸,你该吃药了。”
病床上的老人支支吾吾,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她把柜子上的药拆开,从中取出几丸,一手端着杯子,凑到老人嘴边,先把药放进他嘴里,再喂他喝水。
“美美!”
罗美美一惊,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来。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唐芷瑶快步走进来,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似曾相识。
“他是谁?”
罗美美放好杯子,叹了一口气。“我爸。”
“你爸,他病了?”
“嗯。”
唐芷瑶以前见过她爸爸几次,但记忆中与眼前的老人形象判若两人。她瞟到病房上的名字,虽然是法语,用中文拼出来:罗志刚。
唐芷瑶心里一震,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突然,她与某件事一下子就联系起来。
“罗叔叔得的什么病?”
“中风。”
与罗美美在巴黎相遇以来,每当提到她的家人,她都会搪塞过去。仿佛有什么隐情,不愿提起。唐芷瑶一下子明白过来。
“美美,需要我帮你吗?”
罗美美瞟了一眼病床上的老人,对唐芷瑶说:“我们出去谈,让他安静地睡一会。”
医院的园子里,一棵棵梧桐,叶子都快掉光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金黄色的落叶像一张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两人来到医院的一处角落,坐在椅子上。
罗美美先开了口。
“不是我不愿意提起他们,而是怕影响到我俩的关系。”
随即,她娓娓道来。
“当年我爸爸的外贸公司本就亏损很大,家庭的开销全靠我妈的美容院支撑着。后来某一天,一个人找到我爸爸,说愿意花高价买下公司,我爸爸肯定乐意。但对方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我们收了钱后就移民。”
“我爸爸也纠结了好久,但眼看着员工的工资都无法支付时,他终于开口了。答应了那人的要求。那人说到了国外,他可以帮我们打通关系,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于是我们来到加拿大。”
“我爸爸刚开始生意还可以,那时我重新选择了一所大学。原以为就此走上人生巅峰,可谁能想到,由于资融风暴,我爸爸的公司连连亏损,后来资金周转不济,只好借高利贷。”
当年罗美美一家移民是显得很仓促,由于她与舒景睿正在热恋中,并没有过多关心好友的事。在她出国的一年里,她与罗美美经常在网上联系。后来,她就很少上网,直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她的联系。
“借了高利贷,那就必须还。高利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利器,我爸不停地还利息,直到他病倒。”
唐芷瑶焦急地问:“那些钱都还清了吗?”
罗美美长叹一声,“都还完了。”
“你妈呢?”
罗美美:“在我爸生意破产后,她受不了打击,就病倒了。我们是外来人,享受不了当地人的医疗福利,如果生一场大病,没钱治疗,就只有在家等死。她已去逝两年。”
唐芷瑶长吁,她那几年何尝不是这样。幸福的人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M.cascoo.net
罗美美望着她,“当年我爸的公司,后来发生的事,你是否有所知道。”
唐芷瑶:“就是他们利用那家公司的账户,给我爸转了一笔来路不明的款,导致我爸入狱。”
“说起来,唐叔叔的事,我爸是有责任的。”罗美美流露出内疚和忧伤,“对不起。”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我相信罗叔叔一定没有预料到这些。”
罗美美接着说道:“当年唐叔叔发生的事,也让我爸知道了。他本来想计划回国去,探听虚实,看能不能出面作证。当时他有两笔生意正在谈,给拖住了,就那么犹豫了一下,唐叔叔就出事了。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舒景睿找到了我们,那时正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我妈病死,我爸急得中风。还是他出了一笔钱,把我爸从死门关给拉回来。”
唐芷瑶有些吃惊,原来舒景睿一直在查这些事情。
“他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罗美美:“我也不知道,他肯定有他的手段。”她顿了顿,“说起来,我中餐馆的工作还是他帮我找的。因为要治我爸的病,就来到这里。他说这是他朋友开的医院,费用方面可以优惠一些,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
原来,他一直在背后安排着一切。
与罗美美分开后,唐芷瑶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舒景睿有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觉醒来,太阳落山。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橘红的光芒,大把大把地撒在大地上,空气中充溢着温暖的香气。
厨房里为雷雷准备了一些晚餐,唐芷瑶装在保温盒里,打算给他带到医院去。她坐在餐厅吃了一点东西,看着满桌的食物,一点味口也没有。思忖片刻,把桌上没动的晚餐打包,装进另一个食盒,这才起身往医院赶去。
来到病房,雷雷精神好多了,看到她,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
“妈妈,我饿了。”
陶妈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打开食盒,把移动小餐桌放到病床上,再把一份份食物放上去。
雷雷手上挂着预留针头,不好握住勺子。陶妈正想端起来喂他。
“让我来吧,你们也去吃一点。我给你们也带了晚餐的。”
水月阁的厨师手技很好,不亚于外面五星级酒店的厨技。陶妈有些拘泥,她朝一旁的舒景睿说道:“还是舒先生请吧,我喂了孩子再来吃也不迟。”
唐芷瑶知道傅家的规矩,下人是不能与主人一同吃饭的。
“陶妈,我们在外面,讲究不了那么多。你也累了一天,先去吃,我来喂雷雷。”
舒景睿也没多说什么,把唐芷瑶带来的食盒分开放在餐桌上,招呼着陶妈过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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