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之役已过去年余,朝廷仍旧未对有功的将士颁之以赏赐,长此以往,恐将士们心生滋怨,于士气不利啊!”
长乐郡公府上,兰陵王高肃眉头紧锁,正向身为左丞相的斛律光抱怨,希望由他出面,向朝廷施压。
斛律光虽年近六旬,但依旧神采奕奕,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表情从容,随意翻看着高肃交给他的奏章。
“此事老夫以多次向陛下提及,但长恭亦当知朝廷奸妄横行,许多事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高肃听到这里,忿忿不平道:
“难道就任由他们祸乱朝纲么?”
“前方的将士在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倒好,娇妻美妾成群,恣意纵欲!”
“我听说有的人连府中的便桶都是用金子打造的,他们难道一点都不羞愧吗?”
坐在他一旁的高延宗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忽然想起自家的夜壶也是金子做的,可万万不能让四哥知晓了。
哼!都怪那败家娘们儿!
没事跟人斗什么富!
斛律光见高延宗神色游离,心中觉得十分好笑,不过面对神情激亢的高肃,他也无法多做些什么,只是叹道:
“可恨当初琅琊王,未斩尽朝中那些幸臣啊!”
高家兄弟二人一听他说起高俨,登时面露古怪之色。
尤其是高延宗,明明刚刚还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冲斛律光发怒道:
“怎还好意思提起我俨弟?”
“当日若不是你出面阻拦,俨弟早就杀进宫去了!”
高延宗的忽然发飙,扯出往事,导致场面十分尴尬!
高肃连忙扯了扯高延宗的衣袖,让他赶紧闭嘴!
可高延宗却不依不饶,继续指着斛律光破口大骂道:
“你说你是为俨弟求情吧,那就干脆一求到底!”
“你哪怕将他塞到你军中,也能保全他一条性命,可你斛律光是怎么做的呢?”
“你让他去找太后,想以亲情缓和他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可结果如何呢??”
“高纬这小王八蛋能咽的下这口气?”
本来斛律光就有点心虚,可高纬无论如何也是皇帝,是他斛律光的女婿,他见高延宗对高纬如此不敬,也发起了怒:
“老夫事后也不是没有斥责陛下,你身为臣子,怎能在背后辱骂陛下?!”
高延宗人肥胆儿也壮,他冷笑一声,驳斥斛律光道:
“人都死了,你斥责他有个屁用!”
“我骂他咋的?”
“当初他爹我高延宗都敢骂,还会怕他这个小兔崽子?!”
斛律光脸色阴冷,他怒斥高延宗道:
“你这个…竖子!”
高延宗也算是性情中人,他早看这喜欢端架子的老头儿不爽了,撸起袖子就向上前与他干架:
“你说甚?你敢再说一遍?!”
高肃见状,连忙死死拖住三百多斤的高延宗,急劝道:
“老五啊,伱虽然肉多,可也不是左丞相的对手啊…”
高延宗偏着脑袋回头看了高肃一眼,大怒:
“你就这么看不起弟弟我?”
高肃满头大汗,今天带这厮来拜访斛律光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另一边斛律光,也被骂骂咧咧的高延宗给激怒,他也挽起袖子下场,准备与高延宗赤膊一场。
高肃无奈,又跑去劝说老头子:
“左丞相不至于,不至于啊,延宗少不经事,说话难免莽撞了些!”
斛律光盯着满身肥肉的高延宗,冷笑道:
“少不经事?”
“这马上都快三十了,如何还能是少不经事?!”
“你也不瞧瞧他这身膘子肉,与老夫勾栏里养的那些豕有何异??”
听这该死的老头儿把自己比喻成豕,高延宗脸色勃然一变,手指向被高肃拦下的斛律光,高声痛骂道:
“你这个老梆子!”
“我高延宗有本事长这么一身肉,又没吃你家的,与你何干??”
斛律光气得满面红光,他推搡着挡在身前的高肃,不停地说道:
“长恭,退开,老夫今日非得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
高延宗知道只要有四哥在,斛律光一定没法子冲到自己跟前来,他不断地对其冷嘲热讽道:
“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看我不一屁股坐死你这个老梆子!”
“你说你斛律光半截脖子都快入土了,火气还恁大?就不怕提前一命呜呼么?”
“你若是没了早先年轻时的那份魄力,不如趁早把位置让出来,我四哥可不会学你作那妇人期期艾艾之态!”
“老五,你少说两句成不成??”
高肃这会儿已经没了刚才那份俊雅出尘,斛律光虽然年老,但蛮力仍在,他在前拦着可是当真一点也不轻松。
而斛律光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随手抓起案几上的果子朝高延宗狠狠砸去:
“尔母婢也!”
这回可是真刺激到了高延宗,别说,他母亲的确是婢女出身,斛律光的话,无疑是在高延宗身上打出了暴击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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