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二年十一月十九,北平王高贞以皇帝受辱,扫清叛逆为由,举义旗勤王!
晋阳勋贵纷纷起兵相应!
双方于晋阳郊外歃血为盟,聚十万鲜卑部众,浩浩荡荡开赴邺城!
消息传至四野,举国震惊,琅琊王高俨当即下令,征召邺城附近适龄汉人丁男入伍,以充实城内守军。
偌大的邺城亦由此开始忙碌起来,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街上随处可见披甲巡逻的禁军。
皇宫内,同样时不时有官员匆匆进出,甚至武安殿外面也有不少官员排着长队等候面见琅琊王。
不过高俨这会儿没功夫见他们,因为普六茹坚来向他辞行了,说是要早些返回长安准备双方换俘一事。
其实前天这厮就来过一回了,只是那会儿高俨在忙别的,实在没功夫搭理他。
不过眼看北平王勤王的大军就要杀到邺城了,普六茹坚实在害怕被牵连进去,连累丢掉小命,因此一大早便等候在武安殿门口,想让高俨放他回去。
“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想起来走,是不是太晚了?”
高俨身披黑光甲,目光外射:
“孤若是不答应与你们周国换俘,岂会出这档子烂事?”
普六茹坚心里一紧,他弄不清高俨此话究竟何意,连忙替自己辩解道:
“本使也只是奉命行事,应允与否皆由琅琊王您定夺,难道不是吗?”
听见普六茹坚急着撇清关系,高俨冲他微微一笑:“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普六茹坚眼巴巴的望着高俨。
“不过放不放你回去,依旧是孤说了算啊!”
“你!”
普六茹坚大惊失色,他听出来了,高俨不打算放他走!
见他神情惊慌,高俨手握山河,缓步从置放太师椅的高台上走下,慢悠悠的说道:
“你看,孤已经完全按照宇文萨保的意思入了套,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何还要害怕呢?”
普六茹坚听罢,眼中微有慌乱之色,急忙说道:
“琅琊王误会了,我家大冢宰是真心想要换俘,使两国重修于好啊!”
高俨嘴角勾起一丝弧线,故意做出疑惑的样子,反问他道:
“可你先前还说是奉皇命出使,怎么这会儿又成大冢宰了呢?你这样前后不一,很难让孤信服啊!”
望着步步近逼的高俨,普六茹坚脑门上不断的往外冒冷汗,他摇头道:
“我皇与大冢宰乃是同族兄弟,令出一门实属平常啊…”
高俨轻笑道:
“兄弟?多亲的兄弟?比之孤与高纬如何?”
普六茹坚不说话了,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高俨也不会信了。
只是让他死在这邺城,实在是心有不甘,可他亦不想做那卖主求荣之辈,毕竟妻儿家小都在长安呢!
于是普六茹坚心一横:
“既然琅琊王信不过在下,那便一刀将在下杀了便是,只是请琅琊王念在我普六茹坚主动求死的份上,将在下的尸首送回长安,也好落叶归根…”
说完这句话,普六茹坚便站在原地闭目等死,因为他已经看见高俨手里那闪着幽光的利刃了。
可他等了一阵,却始终不见高俨给自己一个痛快,遂又好奇的睁开眼睛,结果却发现高俨又回到了他的太师椅上,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带着几分玩味。
普六茹坚恼怒道:
“琅琊王莫非还想再羞辱在下一番?那在下情愿一头撞死,也好过被贼寇羞辱!”
普六茹坚说罢,目光左顾右看,似在寻找适合撞死的梁柱,最终他瞧中了边上那樽带着尖刺的青铜炉,然后弯腰猛冲了过去!
“嗖”的一声,还没等普六茹坚撞上那青铜鼎,高俨投掷出的茶碗准确无误的击中他的膝盖,使得其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就这么想死?”
高俨纵身一跃,来到趴在地上的普六茹坚身前,居高临下望着他道:
“你不会不知,带着那种使命来到邺城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吧?”
普六茹坚羞愤欲死,难道我连自尽的资格都没有么??
受情绪感染,他抬头冲高俨怒吼道:
“那又如何??在下即便是为国而卒,也死得其所!”
“啪啪啪”高俨抚掌大笑。
他笑了一阵,将双手交叠在山河的刀柄上,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普六茹坚答道: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人家故意派你来送死呢??”
躺在地上的普六茹坚一愣,随后又马上冲高俨大叫道:
“休要挑拨离间!我与陛下亲如手足!”
“我呸!还亲如手足!”
高俨冷笑连连:
“那宇文萨保呢?难道他也与伱亲如手足??”
“你…”
这一刻,普六茹坚的面色变得十分精彩,时而晦暗,时而愤怒,因为高俨说得没错,宇文护一直想除掉自己!
不但宇文护如此,清河公宇文神举、司徒宇文直等人也多次暗中向宇文邕提议杀掉自己!
但即便心中已经有所动摇,普六茹坚面上依旧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在下只是与大冢宰政见不合罢了,却也远未到生死仇敌的地步,若说大冢宰要加害于我,恕普六茹坚绝难相信!”
高俨瞧他嘴上说得言辞凿凿,但身体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莞尔一笑,手一挥,对外面把守的士兵道:
“把人给孤带上来!”
随后,一队士兵鱼贯而入,他们每人都押解着一名百姓打扮的犯人,有男也有女,而普六茹坚在看到这些人后,吓得面如土色,因为恰好这些日,他都去一一拜访过这些人。
即,韦孝宽安插在邺城的密谍!
高俨随手扯过一名密谍,将其拉普六茹坚跟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孤很好奇,你一个从长安来的使者与我邺城的百姓私会,不知是何缘由呐?”
没想到普六茹坚只看了那人一眼,嘴硬道:
“在下听闻邺城的胡饼十分可口,远胜长安,故此才走街串巷寻访美食罢了。”
“哦?”
高俨揪着跟前那名密谍,将他拉到自己眼前:
“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密谍惊恐道:
“王上饶命,我等只是寻常饼夫,实在不知您在问什么啊?!”
高俨眯起眼睛道:
“这么说你的确会做饼?那便当着孤的面做!若是孤觉着难以下咽…”
“孤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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