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深赫然发现,自打进来后,他就一直在按照高俨的意愿在妥协。
原本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携平叛之功回京,能得到高俨的礼敬,并委之以重任。
可那样的画面显然并没有发生,高俨反而是在问责,问他为何擅作主张,难道是仗着资历老,可以趁着国家混乱无令而行吗?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赵彦深一人,尉破胡与王师罗二人同样忐忑不安。
他们那日接到赵彦深的书信后,压根就没有想太多,当天就开始调兵遣将弹压合州。
可现在一想起来,似乎高俨担心的也有道理,万一赵彦深心术不正,只是在玩党同伐异的勾当,那他们这些盲目听从的人岂不是成了共谋?
就在高俨开口询问第二遍的时候,尉破胡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扯了扯前面赵彦深的衣衫下摆,把他从走神中给拉了回来。
“回大行台,老臣之子叔坚亲冒锋矢,斩下乱党首级,又生擒了那带头作乱穆提婆,此刻就在外间等候大行台问话…”
“喔?”
赵彦深为他儿子邀功这一点倒是没让高俨想到,他看了一眼下面的众臣,笑道:
“黄门侍郎竟威武至斯?”
这下勋贵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赵叔坚不过是一介书生,他不但亲冒锋矢斩下陆悉达的头颅,还生擒了素有勇武的穆提婆??
糊弄谁呢??
耳畔听着勋贵们的调笑声,赵彦深面不改色,指着尉破胡手里的盒子道:
“叛贼陆悉达的首级就在此处,请大行台验看!”
尉破胡听罢,立即捧着那盒子往前走了两步,想让高俨亲眼看看。
一颗被石灰腌了的死人头颅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了,高俨并不认识陆悉达,也不知盒子里的人头究竟是不是他的,于是对离得最近的皮景和使了一下眼神。
皮景和立刻走上前,将那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回头对高俨毕恭毕敬的道:
“回大行台,盒中首级确乃陆悉达无疑。”
听见这话,尉破胡也松了口气,他就怕高俨不认啊!
因为那人头虽然用石灰腌过,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难免已经开始腐烂,若非熟悉之人,否则根本瞧不出那是陆悉达。
因此,尉破胡朝皮景和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谢他没有张口说瞎话。
如果高俨知道这些在外领兵的将领在担心朝廷那些所谓的重臣会一如既往的指鹿为马,只怕会立刻再摘下几颗人头整肃朝纲。
“让黄门侍郎把叛贼押进来吧。”
这下赵彦深也长出了一口气,因为高俨既然已经明言穆提婆是叛贼,那么就不会再以此为借口继续为难他了。
唯一让赵彦深遗憾的,便是自己脑袋上的王爵就这么没了,这多多少少让他升起几分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荒诞感。
很快,被高俨派去冀州探亲的赵叔坚,便押着一人走了上来,瞧那人蓬头垢面,走路踉踉跄跄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曾经在朝廷呼风唤雨的穆提婆。
而赵叔坚在见到高俨的那一刻,立即拜倒在地,激动的说道:
“臣赵叔坚见过王上!”
听见儿子对高俨说话的语气,让赵彦深禁不住心头一跳!
因为这和他们事先排练的不一样,赵彦深记得自己多番告诫儿子,在向高俨请功时,应该保留几分血气,否则会叫人看轻。
毕竟赵家现在应该是被拉拢的对象,而不是应该被施舍,否则今后如何还在朝堂上立足?
何况还立了功!
不孝子啊!
赵彦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忽然又想起当初父子二人初到豫州时,在一切条件都还没明朗的情况下,赵叔坚对于高俨的莫名信心。
“赵卿辛苦,快快入座。”
高俨似笑非笑的看着穿了一身崭新铁铠的赵叔坚,估计以他的体质,能坚持着在外面站这么久应该不会太好过。
赵叔坚脸一红,他不认为高俨会瞧不见自己脑门上的汗水,立刻答谢道:
“谢王上赐座!”
老子还站着,儿子就已经坐下了,场面登时显得有些怪异,偏偏高俨却视若无睹,又对尉破胡王师罗二人道:
“你等既为国立功,也请入座,稍后孤自有颁赏!”
尉王二人一听,精神大振,拜谢道:
“谢大行台!”
随后二人也分别入座,场中还站着的,除了赵彦深便是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穆提婆了。
高俨讶异道:
“咦?赵卿怎么还站着?莫非还有话要与孤说??”
你又没让老夫坐啊!!
赵彦深在心中无力的呻吟了一句,他知道,高俨这是在等他主动解释为何要坑杀那三万人。
想到这里,赵彦深又拜倒在地上,叹道:
“臣有罪,岂敢放肆啊!”
这老赵怕了,知道称臣啦,高俨在心里笑了一下,脸上却是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方才孤不是已经治了赵卿的罪了么??”
赵彦深嘴角苦涩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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