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翩翩男子由远及近,他立在亭外躬身行礼:“见过父亲,见过叔父。”
章庆丰转过身看他,生硬的口气好转:“可是有事?”
来人是章家现在的嫡长子章墨翎,他点着头:“有个自称张脱的人,过来找叔父。”
听到张脱的名字时,赵半瞎已经站起了身,他吩咐过张脱,有要紧的事儿就来这里找他。
“他人呢?”赵半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微蹙眉走出凉亭。
章墨翎侧过身,恭敬的声音不紧不缓:“已经将人请到大厅了,侄儿带您过去。”
赵半瞎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背对着的师兄,顿了顿便抬步走了。
一路坐着驴车来的张脱虽然这段日子脱离了乞丐生涯,但来到着处处透着富贵的庄子,他还是束手束脚的莫名失措,坐立不安的捧着杯茶水轻嘬,眼睛不受控制的东瞅瞅西看看。
赵半瞎佝偻这腰走进来,就看见缩着肩膀的瘦小男子,贼头贼脑的乱看。
“你怎么来了?”他说这话走了进去,与他同来的章墨翎将他送到地方就走了。
张脱忽的一下站起来,手里捧着的茶水都溅出来了。
“你坐,好好说有什么事儿。”赵半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不过说实话,他是真有点瞧不上李晨语找的这帮子人,只看着,就觉的非常上不了台面。
张脱不敢托大,放了杯子就走过去,皱着眉低低的说起来:“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守在大青山外的弟兄就听说昨日有歹人进山,李少爷的帐子里就进了歹人。”
“什么?歹人?”赵半瞎没等他说完,就一跃站了起来,他阴沉着脸沉吟了片刻,道:“你接着说。”
张脱快速的将打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听闻少爷与季家的几个公子哥,都被迷烟迷晕了,但李少爷聪明,竟在帐子里放了围猎用的夹子,那歹人没占着便宜不说,反倒被夹子夹伤了,一大早巡抚家的公子就带着师爷去查了,不过还没找到歹人。”
事情远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赵半瞎复又坐在椅子上沉思,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明白里面有多少关结,但李晨语没事,就一切都好说。
赵半瞎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做的不错,让你的兄弟这几天继续盯着大青山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不寻常的立马来告诉我。”
“哎,好嘞,”张脱咧着嘴笑,又觑着他的面色,道:“据小的猜测,少爷很可能已经回杏儿胡同了。”
这与赵半瞎想的一样,他认真的撇了一眼长的实在不敢恭维的张脱,道:“你猜的或许不错,先说说郑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张脱脸上掩饰不住的漏了几分得意,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着摇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前两天还请郑家那个二管事吃酒,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赵半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一看就知道张脱没说实话,但想想也就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在主家面前邀功,不过张脱这小子长的虽然磕碜,脑子里倒是还有点成算。
“你怎么过来的?”赵半瞎捋着问道。
“那个,小的借了辆驴车,”张脱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去备车,我随后就到。”赵半瞎背着手走了。
他也没什么行囊可收拾的,先去跟师兄告别,将这几天说过的事情敲定,然后收拾了自己带来的几件衣裳,就坐着张脱的驴车回了城。
等会了杏儿胡同时都夕阳西下了。
吁——
张脱吆喝着停了驴车,先一步跳下去拿着车上的拐棍递到赵半瞎手里,又扶着他下来。
望着没锁的大门儿,赵半瞎就知道这是谁干的,紧闭的大门也没拴上,轻轻那么一推就开了。
院子里正扫地的人瞪着眼睛看过去,声音不大的喊道:“少爷,有人来了。”
正在灶房里忙活的李晨语扬声问:“谁呀?下回记得拴门儿。”
赵半瞎拄着拐绕过影壁,就看见多日不见的林爽正半勾着头看过来,他突然觉得牙疼,发觉李晨语的审美有问题,尽用一些面相有异的人做事,她不知道这样的人命苦,气运差吗!这让他这个做道士总忍不住给这些人看面相,越看越不忍,是不忍在看下去,想离得远远的,不看这些人的悲惨,天下可怜人太多了,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林爽瞅见还有别的人,她连那人的长相都没看清楚,就连忙低下头,轻喊了一句:“先生回来了。”
也就是李晨语耳力好,要不然真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放下切了半截的菜,擦着手走出来:“赵半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去了,这一去老半天,你去哪儿了?”
赵半瞎看着他活蹦乱跳的一点没受影响,才算真的放下心,他语气还是听无奈的:“我去城外了,倒是你,三天两头的出问题,我着老胳膊老腿的都快跟着你折腾散架咯。”
李晨语嘿嘿一笑,看向张脱:“你也别走了,扶着先生上屋里歇着去吧,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做菜。”
“难得,”赵半瞎笑着摇头,拄着拐自己进去了。
倒是张脱,撸着袖子进灶房帮忙,他知道李晨语是个女儿身,也不奇怪她能下厨做菜,倒是在她身旁,没有那种无措的感觉,不过前提是她不板着脸。
李晨语拿了几样菜让他洗,语气很随意:“你是知道大青山的事儿了?怎么想着去找先生,不去找我?”
张脱手下顿了顿,叹了声:“哪能没想到先去找少爷您,小的一听说就要进山来着,是听说巡抚家的公子在,又知道您没事,就怕俺这个丑样子给您丢人,才去找的先生。”
李晨语手下不停,一块土豆被切的又细又均匀,她顺着问:“去哪儿找到的先生?”
“在祁村,就是离城不远的一个村子,季家的一个庄子在哪里,先生的友人好像就住在哪儿。”
李晨语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她知道张脱所说的祁村,但哪里又季家的庄子她但是不知道,能季家庄子里住着赵半瞎的友人,除了姓章的,还能有谁,他们开了这么久,怎么还在季家的庄子上住。
哐——
菜刀被李晨语大力砍在菜案上。
正认真洗菜的张脱被吓了一跳,连忙朝她的背影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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