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书在前引路,时不时瞄着昏迷中的少年,一别一月有余,少年还是没能逃脱妖女之手,还弄得重伤昏迷。
他一边叹息世道无常,一边兴奋起来,这伙人把人家弟子弄成这样,还敢“舆尸上门”,真当镇中主人是好惹的?
说不得,这几位又要沦落到与自己为伴了,呃,自己是好意,他们是恶意,一定要给观主说说,自己羞于与他们为伍。
时在深夜,太平镇不见一丝灯火,唯有头上月华洒落,更平添一缕静谧。
众人都是修真之士,走过凡人家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声息,连一贯灵敏着称的守户之犬,亦没能闻到异常,今夜太平长安。
不多时,席书带着他们越走越偏僻,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修真门派,哪怕大隐隐于市,得与凡俗做些切割。
直到他们来到山头荒芜的破败建筑群前,大门口那块匾额掉漆严重,经风吹雨打,显得有些发霉发黑。
“太平道观?”
潘俊生疑惑地念着匾额上的几个字,看向席书,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是说镇中主人有请么?
主人难道不是修真门派,儒门书院么?
席书不答,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指着前方的三清殿,说道:“请吧,主人家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们借着昏暗的月色看去,那座所谓的三清殿同样破败不堪,与山村野庙相比,除了规模宏伟,再无长处。
众人都是修真之士,见多识广,知道修真界用肉眼看事物,往往看不到真实,唯有神识所见……
额~
他们在镇外已被万能的神识所骗,身处这个违反常识的小镇,还是不要太过迷信神识了。
三清殿外,潘俊生示意青牛妖王上前,他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只好让其出面。
“前辈,牛某等人夤夜来访,打扰高士参玄清修,还望海涵。”
青牛妖王把姿态放得很低,老腰弯得快成对折了,见里面没人答话,遂又道:“牛某家破之士,只求片瓦栖身,还请前辈不弃。”
“老牛啊,你祖上与我祖师有缘,你我也算是世交,甭客气了。”
一个身穿道袍的邋遢老者蹒跚走出来,一手提着酒葫芦,喷着酒气,一手甩着拂尘,把司徒声卷到身边,惊诧道:“咦,这小子倒福大命大。”
邋遢老者正是一清老道,浑身酒气掩住了暗黄道袍下的体臭,完全不顾形象地盘坐地上,摸着司徒声的脉搏,不时灌一口酒,啧啧有声。
老道一出现,潘俊生下意识地探查对方的修为,却没有得到回应,肉眼明明看到人家,神识扫过,竟然是一片虚无。
这让他惊骇莫名,探询地看向青牛妖王,想问它是否有同感。
青牛妖王却完全没看到潘俊生的眼神,当它看到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实在想不出自己一介妖王,如何与他是世交。
“老牛啊,既然有惑,但言无妨。”
正在青牛妖王埋头苦思不得之时,一清老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吓得它连连点头,道:“小妖愚鲁,实在不解前辈方才所言何意。”
一清老道却是不答,拂尘一甩,眼前迷雾散去,一幅画卷缓缓打开。
“请看!”
众人望去,却见画卷里一道须眉皆白的耋耄老者,骑着一头大青牛,悠然离去,背后还有一座雄伟关城。
画上还有字,写着:老子骑牛图。
紧接着,还写有两行绝句:道似行云流水,德如甘露和风。
一副道德高士功成名就后,恬然而退的喜悦跃然纸上,端的栩栩如生。
众人被画卷里老者气质惊呆了,唯有青牛妖王看着老者座下大青牛,福至心灵,叩首而拜。
潘俊生惊诧地看着虔诚礼拜的青牛妖王,心想至于那么激动么?
他又哪里知道,就在方才,它观摩大青牛的形态姿势之时,血脉里一阵沸腾,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它知道自家的机缘到了。
“果然是福源深厚之辈,你今后就落籍道观,随我礼参三清吧。”
一清老道把这一切都看得明白,收起画卷,安排起一个元婴妖王,仿佛理所当然。
青牛妖王恭声应下,随后站在殿下,看着方才还是一伙的潘俊生师兄妹。
这让后者很是无语,这老牛到底得了什么好处,竟然如此轻易就被驯服了,说好的妖性难驯呢?难道你忘了东海的金鲤妹妹了?
“二位是驯兽一脉的弟子吧?”
一清老道收服青牛妖王后,第一次和潘俊生师兄妹说话。
“晚辈御兽宗潘俊生/嬴骊,拜见前辈。”
一清老道身为上位者,可以随意,他们身为下位者,不得不恭谨拜见。
一清老道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突然又问道:“你们与紫英派那个叫李凤英的女娃,如何称呼?”
潘俊生愕然一惊,李凤英是无情道姑的俗家姓名,知者甚少,这老道如何得知。
“那是家师,前辈认得我们师尊,不知尊讳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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