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个花圃,边沿就是众人一路行来的扭曲小道。但此刻小道已塌陷了半里余长,留下一个长而黑的空洞。
桑境炅走在最前,行至空洞前丈余长,他忽地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小心地踏在眼中看似还算“踏实”的小路上。
他是不得不小心,因为从这儿恰可看见对面一层泥土下空洞洞无物依恃,整个只剩一空躯残壳,这很难不让他想到脚下很可能也是薄薄的一层泥土,土下说不定就是无底深渊,不过还好,徐行了数十步,他又用脚轻轻在地上踏了踏,并无异样。
接下来的十几步,怕是他平生所走过的最艰难的路程,汗如雨淋自不必说,他还要喘着粗气,胆提心紧地一步步慢移着。
每一步都是一个短而重的节拍,深深敲击在他的心腑深处,他只觉心腑正被一座无形的峰峦重重压抑着,每行一步,峰峦便加重一分,直至最后,他几已喘不过气来,路却一直未塌陷。
桑境炅回首看了看似是用了半生时光走过的两丈路,心下不仅感慨万分——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有时候明知前方本无路,却还是要冒险探索者前进,直至当真是途穷路尽才算罢。
桑境炅用脚轻轻地踏了踏脚下平而窄的小路,扭头向正在跟近的冯追二人道:“此处地面还算结实,但对面好像只剩一个空壳。如果冒然掠过去,只怕会陷下去。我们好歹也要想一个好办法。”
冯大来到近前,瞟了一眼对面干泥下深邃的空洞,不由得倒抽口凉气,道:“我的妈呀!究竟是谁给砸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追风慢慢地走过来,脸上悲痛之色愈见浓厚,沉声道:“师弟,他——”蓦地惊叫道:“两位,快退。”不由分说,双手各拉着二人衣袖闪电般倒掠而回。
冯桑二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不禁问道:“怎么?”却是身不由己,硬由对方扯着后退几丈有余,方才听到脚下一声闷响,又是“哗啦”一声巨响,泥土连花枝杆叶齐陷了下去。三人足不稍停,一口气连退了几里路,方才慢下脚步,稍稍舒了口气。
冯大连喘了数声,忽地“呼”了一声,道:“风兄,真有你的,差点要了老子小命,哦,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当时我们连半点直觉都没有。”
追风脸色仍是白卡一片,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惊险中舒展过来,闻言道:“方才二位正研究对岸,没有留心立在我们身旁的几株桃树。当时明明无风,可是那几株树却都在不停的摆动,而且树枝摆动的方向也各有千秋。于是,小道便觉出地面必有异,因而才能及时带离两位脱离险境。”
冯大忽地双手搭上他的双臂,激动地道:“追风兄弟,你今日救了冯某一命,冯某铭记于心,他日——”忽觉气象有异,突见对方双手忽翻,闪电般抓住自己的双臂,狠狠地向前一拉。
他猝不及防,陡失重心下,身不由己,猛地向下扑倒,口中却绝不含糊,怒叫道:“追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救——”
话到一半,蓦觉一股劲风“嗖”地一声从头顶划过,便如一只鸟自头顶闪电般翔过,他不明所以,忽觉颈上一紧,又被人按了下去。
耳听那人轻喝道:“待着别动。”却是桑境炅。
他郁闷非常,心道:你小子屁大点,却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忒也嚣张,一念未转完,又听闻“嗖”地一声,又是一股劲气呼啸而过。
他这次总算是看到了一条黑影破空划去“叮”地一声钉入了丈许外的一株桃树干,却是一尾羽箭,剑翎似是鸽羽打造,仍自突颤不停。
追桑二人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桑境炅瞥眼看了看仍自伏地不起的冯大,后者浑身发颤,双眼呆直地看着前方,就仿若是那支箭真个射中了他般,他大惊下失声道:“冯兄,这是怎么了?该走了。”
冯大闻言又是一震,这才突地爬起,嗫嚅道:“桑兄,这——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境炅摆了摆手,悠然一笑道:“走吧。我们已耽搁的太久了。”
冯大闻言一呆,忽觉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拍,耳听追风那种令人心定神安的语声道:“走吧。不要多想了。哪有什么异样?一切不都是那么自然吗?听,前面还有流水声。淙淙石边过,幽幽涧生草。清明潭中日,白云去尘飘。自然如此,景复何求?”边说边大步追着桑境炅去了。
到底前方有何奇妙?到底这个桃林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到底危险何时才算结果?到底方才的两支暗箭是何人所发?又何以他二人能先行料晓?到底——
他只觉所有的困惑直如潮水般纷纷向脑海中涌来,这浪涛巨大的以至于脑海的两岸再难阻隔,只能任它们泛滥成灾,他只觉再难控制思绪,头痛欲裂,蓦地仰天正欲大叫,忽觉脑门一阵刺痛,似被何物砸中。
他大惊之下,一把抓住这异物,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柄乌鞘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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