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老廖修有情剑,且经过这许多年,已至大成之境。
而今的他看得很淡。之前伤他的那名女子早已化为一钵白骨,往日恩怨早已抛却。但他对自己一生所学的剑道的理解,尤其是他的剑道经过三个阶段:自有情之剑,到无情之剑,再回至有情之剑,这绝非简单的转换,而是境界上的涅盘重生!
老廖有时在想,如果再有华山论剑,再遇要当年的明教教主张无忌,既便他有“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而自己的有情之剑,未必会输于当年的他!现在的明教,早已不复存在;而那教主张无忌,早已不知所踪!
老廖所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剑道的传承。
传承,是一种缘。而这种缘,说不清,而道不明。
老廖觉得与王九很有缘。老廖之剑道为情,而王九的剑道内蕴含着“义”!
但王九自己尚不知。当他在秦淮河边的酒肆之中,发现对岸有人挺身而出挡下三只弓箭时,是谓“义”;当那人弯腰颈中弩箭射向永乐帝朱棣时,王九的指尖钢刃阻挡,是谓“义”;王九的飞鱼服撒开,罩住血色淋漓的场面,挡住咸宁公主朱菁的视线,此亦谓“义”;王九非老廖对手,但老廖言道,要代其父教训王九,引得王九疯狂攻击老廖一整夜,此亦为“义”……
王九之“义”气,出自本能!
而“情”与“义”,一理相通。剑道至极,亦为殊途同归。
所以老廖一时间心情大好,在皇宫内踱来踱去,想着应如何调教那桀骜不驯的王九……
当生活中充满希望时,一切都是美好的!
对于爱做梦的少女来说,亦是如此。
公主朱菁的寝宫内。
二楼窗前书桌侧旁垂挂一件锦衣卫的飞鱼服。这飞鱼服应是旧的,臀部、衣袖处已有磨损,但已被精心补好。
书桌前,一位宫装明黄长裙的少女,若有所思地手执毛笔,正在对着一张白色宣纸画画,而侧边已有数张已成稿的画:一个右手执剑斜指地下的挺拔背影,面对河边,遥望对岸,全神贯注,杀气凌然……
此画寥寥数笔,便将那人的挺拔而孤独的背影勾勒得活灵活现;旁边两句娟秀的小诗:“秦淮河边背影飞,扰乱我心却是谁?”
此宫装明黄长裙的少女正是咸宁公主朱菁。
“公主,公主,告诉你一件消息,告诉你一件消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侍女蹬蹬地爬上二楼咸宁公主朱菁的闺房。
“我说翠儿,什么事啊?那么急!”朱菁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毛笔丢下,回道。
“事关你的心上人呢。想不想听?”侍女翠儿回道。
“真的?”朱菁欣喜地叫道。
“真的。刚刚听前面的侍卫说的。”翠儿道。
“到底怎么回事?”朱菁的声音如铃铛般,煞是好听。
“可是笑死我了,笑得我都要岔气了……”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那你快说啊。”
“你且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好的。等我给你斟杯茶来。”朱菁说着便来到桌前,欲斟茶。却被那翠儿三步并为两步抢住了。
翠儿笑道:“我说姑奶奶,要公主给我倒茶,我可受不起呢。”说着,她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却见那朱菁瞪大眼睛看着她。翠儿喘了口气道:“你家的那位九哥哥,他今早已入宫了。”
朱菁吓了一跳,道:“啊……他也把那个割了?……”说着,再一想也觉不可能,红晕上脸,嘴里却不住“呸呸”了两声。
翠儿笑得直捂着肚子笑了半晌,道:“他是做御前带刀侍卫,四品官呢。如今正在内侍卫那里缴旨。你想哪里去了。真是关心则乱啊……”
她们嘴里的“他”和“九哥哥”,自然便是王九。
翠儿是一位大眼睛的姑娘。她自幼入燕王府,与善良的咸宁公主年龄相仿,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直至燕王皇袍加身,她们便一起来到这应天府的皇宫。
那晚永乐帝朱棣遇刺,咸宁公主朱菁便跟着父皇回至宫中,连同那王九执剑斜指地下的背影一同带回了她的闺房……她喜欢上了这位有些不羁的年轻人!
翠儿言道,今日一早,那老祖宗便手执柳条,将郑和和王九两人抽入皇宫内,两人着实有些狼狈;但那老祖宗看起来却是心情甚好,如今正在皇宫内踱来踱去……
朱菁知道那老祖宗。她刚入皇宫时,在幽深的皇宫的地宫之内见过那老祖宗。很多人都怕那老祖宗,但朱菁却不怕,反而觉得这老人家很是可亲。
所以朱菁时不时倒会进地宫内,寻那老祖宗聊天。
老祖宗很老了,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如同一条乘机沟壑一般。他的声音很是苍老。朱菁很怕他会突然死掉而没人知晓。于是她时不时会跑去看看这老祖宗。
老祖宗问她为何会时不时来看他。
公主朱菁用玲珑的声音道,怕他突然死了,而没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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