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潘定邦和他小舅子田十一商量着,先定下了又贵又不好订的张八园子,接着商量了大半天,把但凡沾得上边儿,他俩能看得上眼的,请了一个遍儿。
打发听喜往顺风铺子跑了不知道多少趟。
先问李桑柔张八园子行不行,别的不讲,至少一个贵字,那是没话说;
接着说他请了谁谁和谁谁,请了多少多少,问李桑柔有没有要请的人,要是有,别客气,借着这个场,干脆一起请了,他这趟请客,不怕人多,就怕人少。
反正,他阿爹那小帐房,没有上限,用多少银子都是一句话。
最后又打发听喜跑过来一趟,这回是大事儿了。
他和小十一算了又算,这一场下来,省不下来多少银子,他想来想去,还是分成几趟请最好。
李桑柔招手把听喜叫到身边,压着声音道:“你回去跟你们七爷说,让他把这建乐城有名的女伎都请过去,不用别的,就是吹拉弹唱,肯定要不了多少银子,可往上报多少银子数,那就随你们七爷了,是不是?”
听喜眉毛抬得老高,这能行?
“回去跟你们七爷说,那翰林会文,哪一回不请几个红伎吹拉弹唱?不是说什么,没有红袖添香,就没有好诗好词?
你们二爷三爷去的那个会这个宴的,回回都正经的很,对吧,有几回没女佉的?
回去跟你们七爷说,就说我说的,干喝酒有什么意思,再怎么也得弹个琵琶拉个琴,有个小曲儿听听吧。”李桑柔接着道。
“大当家的这话极是!”听喜不停的点头,“早些年,我们相爷还给一个叫什么的红伎写过诗呢,夸人家琴弹得好,说是,有什么有高山之意。
行!小的知道的,小的这就去跟我们七爷说!
要是这么着,我们七爷这银子,可就足够了!”听喜愉快无比的告了退,赶紧回去和他家七爷禀报。
一切安排妥当,到潘定邦请客那一天,从大常到窜条,都换了身新衣服。
黑马没穿他的半长衫,也没戴幞头,就连那把三十个大钱的扇子,也没拿。
没披挂那一身行头,是因为黑马觉得,他现在算是投笔从戎了,再穿长衫不合适。
照理说,他该穿他那一身铠甲,那铠甲是真好看!
可大家伙儿都没穿,他不好一枝独秀,唉,算了!
一行人先到铺子里,等到宁和公主的车驾来了,李桑柔坐在车前,大常等人跟在车旁,不紧不慢的往张八园子过去。
离张八园子还有一条街,转个弯,李桑柔就看到听喜了。
听喜站在街中间,正伸长脖子,往前看看,转个身,再往后看看,时不时被路过的人推一把,他站的实在碍事儿。
李桑柔看着听喜往前看看,往后看看,来来回回转了三四次,黑马也瞧见听喜了,立刻高扬着胳膊,扯着嗓子打招呼,“听喜!这儿这儿!在这儿呢!”
听喜跳起来看了眼,顿时眉开眼笑的跑过来,“小的就说,你们该到了。”
听喜说着话儿,拱着手,冲车里的宁和一揖,再次李桑柔揖了一礼,再要和黑马等人见礼,被大常推着,转了个身。
听喜堵在车前,他们这一群人,已经堵了路了!
“是我们七爷让小的过来等着大当家的和公主。
对了,等到大当家的,小的得赶紧回去报信儿,殿下慢走,大当家的慢走,马爷常爷诸位爷慢走,小的先去报个信儿!”听喜交待了一句,拱手一圈,一溜小跑赶紧去给他家七爷报信儿。
李桑柔眉梢挑起。
以她对潘定邦的认知,这是要出妖蛾子了!
再转过一条街,到了张八园子门口。
张八园子原本是富商张八爷的宅子,从动工到修成,用了十四五年,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
等修成,刚住进去,也就一两年,先是张八爷的媳妇病的起不了床,接着张八爷的大儿子失手打死了人,惹上了人命官司,紧跟着几条船又在过江时遇到妖风,沉了。
张八爷找高人批了一卦,说是这宅子修的太好,他张家祖上积的德不够,福份浅,压不住,搬出去就好了。
张八爷就搬出了宅子,果然,家里很快就顺当了。
可这宅子不能老空着,卖吧,修的时候花钱太多,卖不上价,亏的太厉害,实在舍不得。
后来,这建乐城越来越热闹,张八爷是个会做生意有眼光的,干脆找了几个顶好的铛头,在这宅子里,做起了酒楼生意,没想到,几年功夫,就成了建乐城响当当的宴客之地。
张八园子大门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大门口往里凹进去一大片,两边有树有花有草。
车子在大门口停稳,宁和公主刚下了车,大门咣的从里面拉开,鼓乐齐鸣,香花乱砸。
宁和公主吓的一头扎到李桑柔背后。
大常一步冲到李桑柔面前,架子都拉起来了,黑马一把没摸到刀,急的唉哟一声,小陆子窜条几个正头抵头看那几盆花儿是真是假,顺手抄起了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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