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咖啡泡在积尘的杯中,天知道里面是有蟑螂的尸块还是死人的血迹。
就算是对咖啡的味道没有什么要求的艾克斯,也不太愿意喝加了死人配料的咖啡。
她只是看了看热乎乎的咖啡就收了手,没有喝的欲望。
坐在艾克斯对面的‘人’却毫不在意杯中的脏东西,捧起杯子喝了起来,滚烫的液体从口中倒入,然后又全部漏了出来。
虽然高领毛衣是黑色的,但是咖啡漏出来后毛领的颜色就加重了,液体染湿了了面料。
苍白到过分的肌肤,没有眼白的眸子,僵硬的肢体,不用猜,对面坐的就是会动的死人。
可死人却仍怕冷,这位领头的NPC会时不时拉动自己的领口,缩在毛衣之中。
那或许不是真的冷,而是心病。
一杯咖啡从口里入,咽喉那里漏,漏完,这咖啡也就算喝完了。
阴冷恶毒的目光刺刺的,注视着艾克斯,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喝。
艾克斯有点尴尬地偏移目光,打起哈哈来。
“呃……加百列,今天天气很不错诶?”
办公室里甚至没有窗户,只有死寂的墙壁,被血液所涂抹。
从这里是看不见外面的,仿佛是一口棺材,把人钉死在里面。
恶意的目光停留在艾克斯的身上,沙哑地声音慢慢说着。
“在这里谈论天气没有任何意义……任何时候都一样,不分白日昼夜。”
“这里不会有光的,永远不会有……”
骨头嘎嘣嘎嘣地作响。
艾克斯面色不变,甚至冲着坐在对面的尸体笑了一下。
“能有一点幽默感吗,加百列,想象一下今天是个好天气的话,今天也会有个好心情。”
“你的死人脸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好像更严重了,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至少还会笑。”
她打趣着领头NPC,而领头的NPC也没生气。
“……是吗——?笑——笑容。”
苍白的脸上咧出了一个弧度,非常的勉强,因为弧度有点大,脸颊的死皮都掉了下来。
腥臭味弥漫,浓郁了起来。
而笑完之后,领头的NPC又恢复了那个板着脸的模样,目光阴森刺骨。
“你的仪容仪表完全不符合要求,该接受惩罚了吧。”
“明明代表公司形象,言行举止都影响着外界对我们的看法,却疏于打理,真是散漫……你比曾经更令我厌恶。”
恶意涌动,已经没有光泽的棕褐色瞳仁盯着艾克斯,残留的那点人性早已消泯殆尽。
随人性一同逝去的还有他的耐心。
假如说之前在大厅里的时候还像个人类,那么坐在办公室里的就只能称之为‘它’了,越来越难以维持人类的外皮。
眼看着人类的外皮要崩溃了,露出丑陋的模样,艾克斯却是默默注视着这样的异样变化,神色平静如常。
她‘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沙发对面的人便停止了颤动。
已经漏出缝的皮又塞了回去,领头的NPC重新稳固在了人的模样。
“部长是没有资格惩罚我的,加百列,你明明是最严谨认真也最为尊重生命的人,现在却在无端的对着无辜者发泄怒火吗?”
艾克斯起身,坐到了加百列的身旁,握住她的手。
隔着一层厚手套都能感觉到加百列冰川似的温度,但是艾克斯的手却是热热乎乎。
“你…你真的回来了吗……██…”
无神的眸子里闪出了一点人性,它的理智正在渐渐恢复,阴冷的寒气因人的热度而散去一些。
但随后,还是被寒冷包裹。
加百列打理起了衣服了,在理完自己的衣服后帮艾克斯打理起来,重新系了领带,扣了扣子。
接着——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没有下次了,下次,死死死死死死死——”
艾克斯被这位领头的NPC一屁股踹出了办公室大门,办公室大门重重一关,打不开了,仿佛棺材板上了钉,再次敲门时也没有回应。
寒冷。
阴森的走廊空无一人,半亮不亮的灯光线黯淡,照出大片大片的血迹洒在墙面,而散落的肉糜陷在地板的缝隙中,至今无人清理。
无窗的走廊吹过一阵阴风,飘下来一张纸条,纸条上用血字写着【永远不要回来】。
艾克斯捡起纸条,塞回了口袋,她想了想……加百列还是那么的口是心非,以及因过重的责任感而被压得喘不过气。
困在这里永远彷徨,怀着对生者的恨意,愤怒以及恶意,在循环中无数次重演……她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忍心看着友人在这里遭受折磨。
她们本不该承受这些的……本应都由自己所容纳。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这个循环必须被打破。
走了几步,封闭的走廊就多出一扇大门为艾克斯单独敞开,几步路踏出去,就由破败的废墟变成了干净整洁的研究所。
艾克斯回到了最初的等候大厅。
部长办公室是隐藏地点,没有部长的允许无法进入,没有部长的允许无法离开。
玩家想要进入这种核心地带,只能花费代价使用道具,或者在特殊时间点与部长交流对话,触发某一机制后才能进去。
谁能想到要进入核心的方法是必须代入身份,以【职员】的身份与部长交流呢?
拿着正式员工的身份却不和NPC互动,不是很浪费吗?哪怕这些NPC都是怪物,但并非是不能交流的。
至少,它们会维持着人的外皮,重复生前所做的事情,而不像收容单元里的怪诞之物,毫不掩饰恶意。
艾克斯出来的时候,等候大厅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零星的西装NPC正在打扫卫生,再或是运送那些压根不知道会送到哪里去的文件。
一位NPC检查了艾克斯的标牌,核对身份后就把艾克斯领到了另一处等候室。
下午正式员工不需要像那些未通过考核一样的员工重新分配工作,而是会进行【心理检查】和【身体检查】。
正规公司一般都会有的,而艾克斯就是先被安排到了心理检查。
心理检查,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吧,但是这个很花时间,要排队,等候室里有不少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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