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这样流淌,白日锻炼,晚间回家。施乌也再见到了赵本晤,他好像与这些事情无关,是司机,是厨子,却不是秽的持有者。
梦,地铁,汗,好姐姐余归宁,不错的厨子赵本晤,视频,安眠,时间消逝在一日一日的规律中,生活毫无变化,仅是梦痕一日一日加深。
直到有一日,施乌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记住了梦的内容。
施乌看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七。他下了床,上了厕所,慢慢地洗手,想将脑中沉沉如棉絮的思绪理清。
他看看镜子,镜中的他似乎有点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施乌将视线集中到镜中的眼睛中,那眼睛的形状在他注视中渐渐清晰,渐渐明朗——这不是人的眼,这是蛇的竖瞳!
施乌后退两步,这镜中朦胧似他的身影也在他看清眼睛后显现真容。
她有一双金灿的琥珀似的竖瞳,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额头生一双直挺的黑角,身后一条黄中灿白的蟒尾。
施乌惊醒,这次,他真的记得这个梦了。他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七。
尿意袭来,施乌坐在床上,绝不上厕所。虽说陆扫晴曾救他一次,可如今她忽然在梦中显现,不知意图,施乌可不敢轻易接触。
夜中静悄悄,月光娴静,独有卫生间那一块深陷黑暗,藏污纳垢,这仿佛是平衡,只等施乌打破。当他有所作为,声音出现于这宁静之地时,那污垢之门便会打开,将污秽与黑暗倾泻,将他活埋在这夜中。
施乌打开手机,盯着卫生间,拨打了余归宁的电话。
“嘟,嘟,嘟……”此时正夜深,余归宁一定睡下了。
“嘟,嘟,……”房间似乎开始变形,那卫生间的门拉长拉大,无限拔高。施乌摇摇头,定睛一看,这不过是他久不动弹外加凝视一处而出现的幻觉。
“喂?”这是桃酥略带睡意的声音,“归宁,施乌找你——”
“喂,施乌,大半夜的做什么?”
对面的两人语调轻松,有些慵懒,仿佛于施乌出于不同的时空。施乌想叫她们低声些,不要惊动卫生间中的生物,可是他知道这两人的声音其实相当低——她们也睡在同一片夜空,同一片宁静。
施乌压低声音道:“我的梦,我现在想起来,可是我想起来以后她就找到我了,现在就在我卫生间那儿。我不知道她是谁,可能是陆扫晴,可能是长得像陆扫晴的东西,快来救我。”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余归宁睡意全消,坐正道:“我现在过来,你快出去,找一块安全的,能看见你房间的地方。”
“怎么了?”桃酥问道。
“有东西杀到施乌家了,我们一起过去。”余归宁应一句,想继续同施乌讲话,却发觉电话已挂断。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施乌和那些容貌与他相像的人有所联系,这是请君入瓮。
可是,要是并非如此呢?余归宁将一条白布系在手腕上,胡乱地穿了衣服。
她们为什么能抵挡秽的侵蚀,不至于沦为秽怪那样的东西?她们依靠的是信念,说得不好听些,依靠的便是执念,她们都是疯子,唯有疯子才能在这种环境中存活,所以,她决定去。
“我开车,你和赵本晤联系。”余归宁交代一句,率先去开车,“我在楼下等你。”
她越思索,越觉得这事情有古怪,那磁带与机器人明明是挑衅,类似于犯罪宣言的挑衅,几乎不至于在此时造成人命,施乌这人在此事件中又不重要,那么,他为什么会在夜深时受到袭击,那电话又挂得如此恰巧?
夜已深了,路上几乎无有行人,一盏一盏路灯昏黄而绵延不绝,指向一条黑暗无声之路。
晴夜无星,一轮圆月。桃酥上了车,余归宁便将油门踩尽,一路狂飙,驰向月之所在,施乌的住所。
余归宁还是记得施乌住处的。余归宁自倒像都市回来的首件事便是调查施乌,施乌的履历清白,无有疑点,行踪稳定。可正是如此,才更显危险——她已嗅见了煤气泄露的味道,可是找不到气味从何而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往无前,向那儿去。
对于秽的认知,需要建立在已知的事实上,假设她即使知道秽兽的生成原理,这事实也不能为她增添半点秽,因为她并不知秽的幼体、成体,缺少了对某一事实的认识,关于这事实的认知便不成立。
施乌一事也是如此,施乌仅是与那些人长得相像,他没有迫害过余归宁,他也在尽力,尽他的力去帮助别人、强化自己,因此,余归宁也要去解决此事。
余归宁与桃酥无言,路上仅有引擎声。
……
施乌躺在地上,此时正是他与余归宁通话以后。他为何忽然挂掉电话?
——因为厕所中的疑似陆扫晴的生物突破而来了。
那时施乌正与余归宁通话,尽管两方已尽力压低声音,然而声音大小是相对而言,在这寂静深夜,低声言语于目不可远视的环境中也显得昭彰。
卫生间中的噼啪响声于余归宁回应出现之时出现,随施乌的应答而剧烈,当余归宁注意在于与桃酥通话时,破门巨响传来。
一记沉重之物落到床上,床板破裂声清晰可问。
施乌不在床上,他早注意着卫生间的声动,当破门声出现时,他将手机一扔,滚向床下。
这也是此时他躺在地下的缘故。
房中有第二道呼吸声,这声音就在床上,吸气吐气沉重,距离床下的施乌不过十来厘米。
施乌收紧呼吸,不敢胡乱动弹,只恨不能捏住心脏,让它也和缓些,不要将心跳弄得这般大。
那怪的呼吸声在移动,它寻不到施乌的方位,离得反倒远了些。
施乌松一口气,幸好他扔掉了手机,不然电话那头余归宁一回应,他怕是尸骨无存。
话虽如此,施乌也不敢出声,勉强着挪动身躯,在不发出声响之下移到床底。
他的移动很顺利,施乌几乎想长叹一口气以舒心,那怪的威胁还在,他忍着不出声,却忽然发觉房中无有另的声响了。
同时,他碰到旁人的手臂,不像活人,冰冷无比。
那怪就在床底,就在他身旁。
喜欢秽地请大家收藏:(m.19wxw.com)秽地19文学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