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语无伦次,心生懊悔。
但凡平时花点心思,多听杨修讲几句书,今天也不至于在杨彪面前这么丢脸。
多好的机会,却被自己搞砸了。
看着形容猥琐的杨定,杨彪由衷的反感,本想出言相讥,却一眼看到了满脸期待的程衡和其他将士,突然惭愧起来。
杨定再蠢笨,还能比那些目不识丁的羌胡士卒难教?
程衡能教这些普通士卒背下小半部《论语》,自己为什么不能为这些将士讲几句书。
杨彪笑道:“将军这三省颇合为将之道,若能日日坚持,将来不失为国之栋梁。”
杨定愣住了,看着杨彪,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没搞错吧,杨彪居然夸我?
在杨定的狐疑中,杨彪举起手,轻轻一摆。
已经围过来的将士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凝神倾听。
杨彪看在眼中,心中一热。
如果杨修说的真能实现,眼前这些人不再是野蛮粗鲁的西凉士卒,而是知荣辱,守节义的士,大汉何愁不兴?
岂止是中兴,再现三代王道也不无可能啊。
夫子授三千弟子,开儒学八派,传承至今,儒门弟子以十万数。
如果能再进一步,将这数万将士也培养成儒门弟子,还有什么样的对手可以匹敌?
或许,这就是天子重教化的用意所在啊。
天子圣明,我等未免太守旧了。
杨彪按捺着心中激动,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三代之政,能持戈而战者,皆为国士……”
——
“陛下,陛下。”裴俊快走进了进来,脸色微红。
刘协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裴俊。
这新来的有点莽啊,被他爹知道了,少不得一顿训。
“何事?”
“大鸿胪杨公在后将军营开讲,观者如堵。”裴俊伸手一指外面。“司徒、司空收到消息,都登城观望去了。”
刘协大感意外,起身走了出去。
蔡琰也立刻起身,带上笔墨和简册,匆匆跟上。
刘协来到城楼上,果然看到了司徒赵温和司空张喜,太常王绛、廷尉宣播等人也在。
见天子走过来,大臣们让在两边,躬身行礼。
刘协来到城墙旁,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城外大营里的人群。
虽然隔着远,看不清面目,但杨彪那伟岸的身躯在火光的照映下很清晰。
“大鸿胪在讲何书?”刘协问道。
赵温、张喜尴尬地摇头。
他们也是刚收到消息,只知道杨彪在后将军营中开讲,具体讲什么,还不得而知。
但他们都清楚,杨彪这么做,很快就会影响到他们俩。
杨彪能对着杨定成百上千的部下开讲,他们却教化不了李式、呼厨泉二人,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刘协没有再问,看了片刻,转头问赵温、张喜。“司徒、司空如何看大鸿胪此举?”
赵温说道:“大鸿胪秉承陛下旨意,乃心教化,不愧是大臣。”
张喜点头附和。
刘协笑笑。“这么说,司徒、司空觉得教化可行?”
“可行。”赵温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喜。
张喜嘴里发苦。看来教化这个重任,他是甩不掉了。天子面前,又有现成的例子在侧,他能做的也只有点头附和。
“努力。”刘协鼓励地笑笑,转身离开。
下了城墙,回到临时充当宫室的别院,刘协忍不住放声大笑。
伏寿赶了过来,不解地看着刘协。
蔡琰上前,忍着笑,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伏寿也笑了起来。“陛下苦心,终于有了回报。可喜可贺。”
“是啊,虽说离成功还有很大的距离,总算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刘协心情大好,在院中来回踱步。“有了杨公助阵,还敢敷衍的人没几个了吧。”
“杨公德高望重,在士林中一呼百应。有他响应陛下诏书,还敢阳奉阴违的人应该不多。”
蔡琰转开了头,轻咳一声。
伏寿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偷偷地看了一眼刘协,却发现刘协根本没有留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悄悄地扯了扯蔡琰的袖子,以示谢意。
——
太守府。
荀彧一边抄示公文,一边听荀恽讲述刚刚打听来的消息。
杨彪在后将军营中开讲,吸引了无数人观望。荀恽少年心性,也去凑了个热闹,正好看到了天子与赵温、张喜交谈,连忙回来报告荀彧。
荀彧听完,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天子重教化,这不是……好事么?”荀恽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荀彧搁下了手中的笔,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
荀恽连忙从一旁的火炉上抬起热水壶,烧了半杯热水,递给荀彧。
“这河东真冷,比颍川冷多了。我听人说大河都冻上了,原本不信,现在却信了。父亲,你说大河冬天断流,是不是因为水都被冻住的原故?河东都这么冷,朔方、九原岂不是更冷?那些匈奴人就不怕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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