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归泥被张绣追了一路,狂奔至此,连口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上气不接下气。
“汉……汉人有……甲骑。”泄归泥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至少两百,很可能是三百或者四百。”
这一路奔逃,他已经想好了理由。
只是他胆子不小了,没敢往多里说,只敢说汉军最多有四百甲骑。
好在这些也够了,毕竟扶罗韩拥有的甲骑也不到这个数。
扶罗韩扔下泄归泥,没有再问。
泄归泥已经被汉军吓破了胆,不堪再用。他提供的信息也不准确,弄不好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就算汉军有三四百甲骑,又能如何?
他也有差不多数量的甲骑。
就算汉军甲骑战力强悍,奔驰三十里,又连战数阵,体力已衰,也坚持不了多久。
再多的甲骑也是送死。
而且他不仅有甲骑,还有数万骑兵,十倍于汉军。
不怕汉家天子来,就怕他不敢来。
带着满满的自信,扶罗韩下令吹号,准备迎战。自己也披甲佩刀,准备亲自上阵,击破汉军。
号角长鸣,一夜未眠的鲜卑人显得有些迟缓。直到第三次吹号,扶罗韩才听到所有大营的回复,才看到有骑士冲出大营,准备迎战。
让鲜卑人彻底精神起来的,反而是来袭汉军的战鼓声。
——
张绣率先杀进了鲜卑人大河北侧的大营。
追了三十里,也没能追上泄归泥,让他非常愤怒。
他将怒气发泄在那些阻拦他的鲜卑人身上,一路上杀死鲜卑骑士近百,还包括一名千夫长。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狂怒的他一矛挑于马下。
冲入鲜卑人的大营,面对蜂拥而上的鲜卑骑兵,他感到了压力,却更加愤怒。
手中长矛上下翻飞,连挑带抽,打翻一个又一个迎上来的对手。
战马奋蹄狂奔,左冲右突。
但对手还是越来越多,从两翼包抄过来,不断挤压他的空间。
两侧的骑士伤亡开始增大,不断发出求援的鼓声。
张绣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再这么鲁莽下去,不仅不能立功,反有可能送了性命。
他一边命令骑士向他靠拢,一边拨转马头,远离鲜卑人的中军大营,沿着大河前进,以免两翼受敌,并集中力量冲击鲜卑人力量相对薄弱的侧翼大营。
鲜卑人挡不住势如猛虎的张绣,不得不让开了正面,尾随追击。
紧接着,汉军甲骑杀了进来。
连续奔驰了三十余里,连战数合,甲骑的马力明显不足,冲击力严重下降。
即使是冲击沿河的侧营,也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鲜卑人这一夜没能好好休息,体力也不是很充沛,面对甲骑又有些天然的畏惧,不敢全力以赴,让汉军占了不小的便宜,轻易杀透了大营。
正当鲜卑人拨转马头,准备再战时,汉军却一路不回头,向西奔驰而去。
迎战的鲜卑小帅疑惑不已,一边下令追击,一边向中军的扶罗韩请示。
扶罗韩收到消息,也大惑不已。
汉军向西做什么?和马腾会合?
刚刚喝了两口水,喘匀了气的泄归泥突然灵光一现,提醒扶罗韩说,小心汉军去攻击白马铜,或者渡河,攻击后营。
扶罗韩一愣。“汉军知道我军后营的位置?”
泄归泥也吃了一惊。“前两天有汉人骑兵两次穿过后营,怎么可能不知道后营在哪儿?”
扶罗韩如梦初醒,用力一拍脑袋。
他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的报告,但他没当回事,忘在脑后。
他不敢怠慢,立刻下令追击。
白马铜的死活不重要,在大河之南的后营却是他的命脉。若被汉军夺去,或者毁了,可就麻烦了。
号角声连续吹响,一营又一营的鲜卑人冲出大营,开始追击汉军。
——
张杨站在城头,看着陆续出营的鲜卑骑兵,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想到了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得不说,高顺昨晚的出击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和天子约好的一般。
心有灵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看到鲜卑人走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两个营,张杨对闻讯赶来的高顺说道:“子平,正如你所料,鲜卑人闹了一夜,体力不足,反应也不够快,让天子一阵杀透了大营。”
高顺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拍城垛。“将军,真正的战斗刚刚开始。能不能全歼鲜卑人,还在两可之间,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张杨感慨不已。“子平胜而不骄,殊为难得。接下来怎么打?”
“自然是全军出击,与鲜卑人决一死战。”高顺淡淡地说道:“将军率骑兵先行,我率步兵随后。将军若能破阵,便破之。若不能破,可稍稍后撤,我会接应你,让你重整旗鼓。”
“好!”张杨非常满意,用力一拍手掌。“就依子平之计,我先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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