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搞啦,鬼佬上面要太平,底下又等着给你好看,偏偏陈总探长要效仿盛哥,师父,你教我怎么办?”
上海街,一间酒楼内,五名便衣探员坐在一旁,饮茶吃饭,守住大佬。
大佬则同油麻地军装警长坐在一起,喝着茶,满口抱怨,陈立手上拿着咬过一口流沙包,乐呵呵道:“只能按照上司要求往下干。”
“干的好,就有得食,干不好,你就要被一脚踢掉。”
何定贤心里明白:“港岛区订下新秩序,之后所作所为,已经论功行赏,华探长的位置就是赏!”
“至于九龙区大火实则是高层出力,有凑巧的成分,不可能再给他一次功,因为火灾烧归烧,没有上层的力量,潮汕帮一样没法上位,现在华探长的位置干不好,下一步就是被扫地出门了。”
“但起码也能干个两年,捞一大笔钱,面子上不会难看。”旺角区华探长的位置,在江湖上就是一区扎职人,有独立的堂口人马,地盘财路,但是上头也会看伱本事,做的不如别人,被一脚踢开很正常。
相应的,旺角差馆也会成为他的根基,要是能够干得好,将来不需要靠别人,已经有机会自己搏上位。
多少人为图一个立身之基,打生打死,不得逐愿。
“好好干,那就要不打不杀,乖乖让各大社团把档口拿出来?”何定贤啧啧称奇:“真是敢想。”
“鬼佬也是没办法,火灾一烧,花了多少钱,总督大为冒火,当然不希望街面再出事。”陈立把半个流沙包塞进嘴里,咀嚼着配上口茶:“他们现在宁愿少收钱,也不希望惹事,否则屁股下面位置不保。”
“师父,你在警队十几年,应该知道鬼佬内部的情况吧?”何定贤出声道:“争的怎么样?”
“很凶!”
陈立本能的压低声音:“鬼佬也是人,一样讲站队,讲利益,军队派、府官派,本港派,一直在斗,港督府也善于玩平衡,但势力最大的就是军队派,随之则是府官派,本港派势力小,算是府官派的一个分支,好在鬼佬们斗归斗,但不关我们的事,华探员对于鬼佬而言只是工具。”
“别误会,是敛财的工具。”他暗有深意,摇头笑笑。
何定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尽量办好事情。”
“你找我抱怨,是有事要问吧?”陈立看他一眼,直白的道:“陈统搞盛哥那一套,表面上是看盛哥看齐,实际上嘛……就是要抓权力!”
“港岛区总华探长能管黑白两道,凭什么九龙区的就不行?陈统看似是盛哥提起来的人,但实际上与盛哥是互卖个面子,真论起来地位不比盛哥低,当然要把黑白两道都抓住,不然岂不是弱盛哥一头?”
“你也一样,要是不抓住黑白两道的权力,也弱其他人一筹,所以,你既是为长官办事,也是为自己办事,不可能不办,找我是为探陈总探长的底?”
何定贤竖起拇指:“师父高明!”
“啧,你心里的小九九谁看不出来?”陈立嗤笑一声,当场摊牌:“我跟陈总探长交情不深,更不是兄弟,但当年一起共事过,算是同僚吧,如果没有利益冲突,肯定不会刁难你,但如果有利益冲突,你也别指望我,否则旺角区华探长就是我的了,轮得着你做?”
“也是。”何定贤深以为然,陈立又道:“高总探长欣赏你,但不把你当自己人,因为他知道是借你的力,互相利用,你不会感恩戴德,陈总探长也不可能把你当自己人,将来何去何从,你要好好把握,有时候吃软饭也行,当大哥也罢,有好处最重要。”
“不要随便意气用事,也不要羞于求人,全港可就两个华探长的位。”
何定贤摆出深受教诲的模样:“多谢师父提点。”
心里则是在想鬼佬内部的派别,军队派顾名思义就是驻军专业当差的鬼佬长官,因为港岛警队就是在驻军协助下成立的,成立之初骨干完全是当地驻军,毫无疑问军队派是港岛警队势力最大的鬼佬派系。
紧接着便是府官派,众所周知,港岛殖民地体系都是“流官”政策,不仅任期短,换的快,官员也在一个圈子内流动,多为外交人员出身,部分是在边缘化的祖家官僚。
这些人开始把控港府大权,随后渗透警队系统,是只属于港督府的力量,专用以压制军队派。
剩下本港派则是指在港岛生活两代以上的鬼佬警员,有些是在港岛定居的商人家庭子弟报考警校,入选后慢慢获得提拔,有些是军二代,警二代,与府官派关系密切,但因家庭财产都安置在港,与大部分心心念念想要回祖家的鬼佬,有很明显划分。
其实要往上走鬼佬是绕不开的一个门槛,但与其想着给鬼佬当狗,不如想想怎么腐蚀鬼佬的权力,不同派系之间的矛盾,或许就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
何定贤与师父一起饮完午茶,各自收工回家,约好过两天与曾探长、蔡探长等人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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