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了。”郑裕同拿起水杯,饮了口水:“做人做事很有一套,听说街头枪战交火一千多发子弹,追贼八百多米,够猛!”
“嗯,既然够猛,将来在九龙的就要靠他罩了。”周至元沉声道:“你怎么想的?”
“有机会的话,撑他上位喽。”郑裕同语气轻松,坐下道:“我们不缺钱。”
“他也不缺人撑。”周至元缓缓说道:“要想摆布他很难,能不被他摆布就算不错了。”
“金铺的案子怎么讲。”周至元道。
郑裕同轻飘飘道:“我派阿定去查了,谁是幕后雇主,谁就要得偿命。”
“我查好了。”
“幕后的雇主是邵维枚。”
周至元则道:“邵氏在同何氏打圈地战,将来都想要在院线上大干一场,邵氏拿银弹砸人,何氏就用钱庄收筹,压上赌桌,得益于何氏在警界的关系,钱庄办的很好。”
“邵维枚年轻人,耐不住性子,用下三滥的招,输了一把。”
郑裕同表情有些难看,乃至分辨不清真假,不知岳父是否要包庇周生生的人……
周至元在水桶里抬起双脚,自有佣人替他擦拭。
他沉稳的说道:“邵氏家大业大,在南洋的小六子没回来,但肯定不会坐视港岛给人占了。”
“这一把只是小输小赢,将来真正的大戏在背后,不至于要人偿命。”
郑裕同张嘴辩驳:“要是次次都有人打主意到金铺!”
“所以,还是得摆明车马,惩戒一番,让全港人知道,就算是大家族敢惹我们一样要倒霉!”
周至元一番话讲得十分大气,站起身在桌面拿起烟枪,轻轻啜上一口。
“我知道了。”郑裕同不再反驳,他毕竟还没有上位,要听上面话事人的决定。
周至元则道:“记得叫上何探长,这件事情因他而起,不让他欠个人情,岂不是白被抢了?”
“要摆布他难,但要用他简单,无非就是以情换心,以义换人。”
郑裕同微微颔首:“好!”
照这样看金铺被劫的事情,颇有种祸水东引的感觉,但偏偏悍匪不是何老板雇的,罪犯还是何老板亲自干掉的!
再加上何老板有派人驻守金街,未来要扩张店铺等等……
就算周至元有十足的证据确定,也没理由同何老板撕破脸,主动充当刀子给人用一次,反而是最好的一种决策。
吊诡的是,周生生私下里与黄金劫匪有合作,郑裕同先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抢进周大福的金铺里,郑裕同心里忍不住,反而会觉得是他在包庇周生生,认为何老板没有祸水东引!
真正祸水东引的人,是他这把老骨头!周至元心情很复杂,有苦说不出啊。
果然,郑裕同问道:“父亲,要是有一天周生生真的收货,货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周至元长叹口气:“放心,我同堂兄打过招呼,刻有周大福金号的一律不会收,所以近年少有人会动周大福的店,不止是怕我们报复,也是在濠江销不出货。”
“普通的贼,哪里有到国内、南洋销货的路子?但若是有朝一日真这样,我肯定不会拦着你为家业打拼,只是亲戚之间不好闹的太血腥,有辱门楣,受人耻笑,濠江那边也是如此态度。”
郑裕同张口答应:“好,我打电话让阿定回来。”
……
第二日,上午,多间报社刊登了劫案新闻,其中《大公报》、《东方日报》两间报社更是放在头版。
大林等人在港岛算是很有名气的大贼,加上在中环、九龙连续作案,引起舆论哗然。
华人刑事组一扫之前的颓丧,倒是有种扬眉吐气之感,上一回警队刑事组破获大案,还是柴湾华探长韩森的成名之战。
普通市民其实很好糊弄,收规费没关系,只要能保证社会治安,尽一点点职责,市民们照样会交口称赞。
旺角差馆。
行动科。
何定贤将一份结案报告上呈到长官面前,立正敬礼:“长官!”
虽然,各区华探长受到总华探长调遣,但是华探长在辖区内办理的案件,报告直接上交差馆行动科。
华探长等于受到总华探长的垂直管理与辖区差馆的平行管理。
由于上升渠道是在刑事组内部,相应会更服从刑事组上级的调遣,同时公务文件方面受差馆管辖。
看起来很复杂,但权力的网络,总是交错纵横,谁更有价值,谁更有话语权,某种程度上,一区华探长也有相对的独立性,要是能够获得辖区鬼佬的全力支持,甚至能进入鬼佬的权力架构中,不叼总华探长都行。
只是太少华探长能够受到鬼佬的青睐。
“何sir,昨天行动策划的不错,案子办的更是干脆。”行动科鬼佬总督察“顾思明”打开文件夹,见到一张两万港币的银票,插在第一页的文件上,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我会向上级替你请功。”
本来他还打算利用街头伤亡和商户损失敲打敲打华探长,但见华探长如此识趣也就可以省略一套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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