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何磬低声问了一句,便见怀里的人懵懵懂懂地摇摇头,小脸上的神情纠结又紧张,像只小动物一样,试探性地抬起手,状似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肩膀上的衣物,见自己没有出言呵斥,这才大着胆子攀上了宽阔的肩背。
见此,他没忍住轻笑一声,脚下的步伐加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院,轻车熟路地抱着人进了主屋,那也是多年后戚折辛和他一起住的房间。
至于岁爻那狗东西……他一个糙得要命的死莽夫,整日里不是在静深潭修炼就是往外跑,是个犄角旮旯就能就乎,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回来住过几次,白瞎了这么好的屋子!
他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把怀里的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一抬头就忘记了一双写满无措的琉璃眸子,心头软了又软,忍不住抬手抚上少女的发顶,声音放得极轻。
“之前……对你过多苛责,是我的不是,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同我一起,你可愿?”
“愿意的……师尊。”
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亮了一瞬,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她还是害怕,同时又惊疑于眼前之人的转变,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内心是欣喜的。
这些年来,她一直期盼着真人能够不再对自己冷言相向,想象有一日自己也能光明正大的唤对方一声师尊,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心中唯有久违的心安,而非夙愿得偿的激动兴奋。
后面的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何磬还是听到了,他神情微怔,随即又勾起唇角,迎着女孩执拗又忐忑的眸光,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未置可否。
不是他不想应,而是不该、不配、不能。
无论是当初的岁爻还是他,哪怕是借着萧随这个壳子,都没有资格应下这一声。
但他总是不忍心说出跟岁爻一样的话,她既喜欢,便随她吧。
这一天的青诸山难得热闹,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的师尊玉淮真人终于舍得出关了。
“师尊,弟子之前托小师妹知会您的事情,您看……”
议事堂中,身形高大的少年绷着背脊,神情敬畏地看向上首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
何磬心下疑惑,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恍然想起陆宴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啊……你说九宫门的战帖啊?去!当然要去!”
何磬板着脸,故作严肃地嗯嗯啊啊胡乱应承一通,不过他刚答完就想起来,这九宫门似乎是当今四大仙门之一……
乖乖嘞!开局就玩这么大吗?
就算心生悔意,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当着徒弟的面也不好再吃回去,要脸呢。
“弟子明白,这就下去准备三日后下山的一应事物。”
陆宴不疑有他,朝着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在得到首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堂,不料刚踏出大门,旁边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直接给他掳走了。
陆宴:???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大师兄陆宴一脸蒙圈地看着面前的冷峻少年,对上那双能把人冻死的冰冷墨眸,不禁打了个寒战。
搞什么啊,师尊真的没有看错人吗?江师弟才应该是那个最适合修无情道的人吧,做什么非要磋磨他们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啊。
“师兄方才去见师尊了?”
陆宴:“是啊,师尊接下了九宫门的战帖,打算三日后赴约。”
听到这话,江意原本就深不见底的墨眸不禁又幽深了几分,师尊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闲事的,更别说去赴这样一场鸿门宴,而且他听媚儿师姐说,师尊今日居然让小师妹住在了寒云峰。
师尊,素来是不喜小师妹的。
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自家这个身形高大俊逸,却眼神澄澈的大师兄,无奈压下心中疑虑,只面无表情地说道。
“三日后连阳楼试剑,大师兄和二师姐陪师尊去,我就不去了,劳烦大师兄代我向师尊知会一声。”
言罢,也不等陆宴答应,转身就走,只留给对方一个孤傲的背影。
陆宴:师弟这脾性,可是越来越孤僻了啊。
三日后,何磬带着陆宴和柳媚儿两人下山,剩下两人,都以修炼为由拒绝同行,他本想劝说一番来着,但想想之前岁爻那狗性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放弃了。
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点好吃的好玩的,也算是去过了。
三人离开的当晚,江意就摸到了后山禁地,怀里抱着一个大食盒,里面装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二师姐特意给他们烤的。
小师妹果然在,她似乎刚刚歇下,抱着膝盖坐在冷冰冰的石头上,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失落。
“小师妹,来吃烤鸡。”
江意语气平淡地招呼了一声,然后打开食盒,金灿灿香喷喷的烧鸡便出现在了眼前,眼见着小师妹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笑了起来,他又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两只酒壶。
“……大师兄说不可以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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