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上方首座的如来佛祖神色恬淡,眼底却闪过一抹湛然神光,边上的文殊菩萨双手合十,沉声道:“南无阿弥陀佛,这位卢先生好可怕的力道修为,怕是已冠绝三界……”
“恩!”
如来佛祖点点头,微笑道:“皮囊为苦海,若不能渡,缘起缘空。尔等今日所观这一战,当心有所悟……”
他也不讲解卢子华与镇元子这一战到底有何玄妙,而只随口说了一句让大家自行参悟,也就罢了,唯有边上的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若有所思,严格来说,这一战的结果是很多仙神并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这一战的结果,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修行现实!
就好如现在镇元子,尽管无法接受自己输了的这个事实,可更不能接受的便是——
这新兴不过数千年的剑修“小道”,其内无甚大道蕴意,居然胜了自己的乾坤大道!他,堂堂地仙之主,自洪荒修行至今,掌握的乾坤之道早已化入了阴阳、两仪、正负、生死等,随着对天地本源规则的领悟与参悟,镇元子的乾坤一袖之强,已究极天人,成为了这三界五行中最可怕的道法神通之一!
而剑道呢?
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纯粹的斗战杀戮,再无其他,此等小道在他看来何足挂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小道,击败了自己!
咻……
这位五庄观观主从异度空间出来,站到了之前的庭院里,脸色依旧平静恬淡,貌似宁和,可不论是他身后赶紧过来搀扶他的几位弟子,还是对面凝重地看过来的孙悟空他们三个,都分明地感觉到了,这位大仙那波澜起伏、极为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修行之道固然可以像是在搭建一栋房子,奠基、立柱、铸墙……一步一步前行,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建造房子,有的人喜欢立柱,有的人喜欢铸墙,而有的人喜欢这房子庭院外的池塘……”
卢子华缓缓地从异度空间中出来,庭院中的分身走过来,化入本体,继续说道:“没错,你所谓的三千大道好如搭房子,面面俱到,可谁强谁弱,却不一定!”
这样的比喻很粗浅,也并不是非常恰当,但很适合当下……
“哼!”
镇元子推开身边搀扶这自己的弟子们,冷冷地盯着卢子华,“是在下输了,我会立刻收回之前对外宣称的那些话,但某对剑道的看法从未改变,小道就是小道,哪怕逞一时之强也终究不得长久!”
呵呵……
“如此,便好!”卢子华笑笑,也不在意这厮对剑道修行的偏见,从某方面来说,这位大仙对三千大道的执着是因为大道之于修行,就好如是在自我创造、发展建造,是生长性的,而剑道则截然不同,剑道是突破桎梏、破碎虚空,进入另一个境地,并不旨在创造。
简单说,前者像是创新性发展,而后者像是开辟性发展,尽管很难说得谁更高明,但就难度而言却是前者更难,而相对来说,后者貌似更简单粗暴——
于是,鄙视链就这么形成了!
正当此时,庭院中的诸位忽地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抬头朝南面看去,却见孙悟空那泼猴与观音菩萨从天而降,来到了五庄观的上空。见此,镇元子眉头微微一皱,但却依旧带着弟子们,微笑着迎了上去……
“观音大师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阿弥陀佛,贫僧观音见过镇元子施主!”
“请!”镇元子微笑着一拂衣袖,就要直接把观音菩萨和孙悟空迎入观中,可观世音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而是一扯嘻嘻哈哈跟上去的孙悟空,笑骂道:“泼猴,不可失了礼数,随我下去走正大门……”
“???”
孙悟空顿时一脸错愕,貌似你刚刚就这么悬浮在五庄观上方,让别人仰视你,这才是最失礼的吧?这一会儿,菩萨您老终于想到礼数啦?!
观音菩萨施施然地落到了五庄观的大门前,孙悟空亦步亦趋地跟着,而笑眯眯的镇元子,礼貌温和的唐三藏,还有五庄观内神色各异的弟子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十分盛大地将观世音菩萨迎进观内。
来到一处庭院,观音菩萨却见一位熟人正泰然而坐,几乎是自己看见对方的同时,他那清湛平和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些许时日不见,观音大士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卢先生!”
刚刚那一战,观世音自然也看了个分明,她与孙悟空是特意等这一战结束后,才下来的。略一寒暄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人参果树所在的花园中,走进来,却见原本灵气氤氲、仿若仙境般的园圃一片凌乱,那人参果树倒在地上,土开根现,而上面原本二十几颗人参果子不见踪影,叶落枝枯……
观音菩萨看得双手合十,忍不住唱喏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你这泼猴不知好歹,居然如此毁坏这天地灵根……”
这话说的,孙悟空就不中听了,尽管俯首帖耳的,可心下却不住地泛着白眼,你们东西方一道一佛争锋,把我们算计进去俺老孙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怪我喽?!
呵呵……
观世音先是施展了起死回生的佛门符印,又在倒了的人参果树根部上滴了净瓶中的甘泉,很快,地上这棵人参果树便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生机,又在诸位孙悟空一行人的合力搬动下,这果树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样子,再过一会儿,枝桠上重新出现了二十三颗人参果……
这一下,误会消除,而道佛相争的结果也出来了。
很明显,作为这一次争锋的主将,镇元子输得很干脆利落,是他小看了观世音菩萨净瓶中的甘泉之能,也不曾不知道,太上老君居然还与观世音曾经有过那般赌约,这一场东道西佛的争锋,作为急先锋的他,输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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