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昏睡了半年的陈陌终于醒来,半年时间里,即使是有人细心的照顾,他依旧是瘦脱了像,对于日夜照顾他的言羽来说,或许没看到什么变化,但对于久久不见一面的人来说,陈陌就是大变了模样。
房间里,陈陌背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在他的身前,是一张平时言羽用来梳妆打扮的妆台。梳妆台有些女子装扮的胭脂水粉眉笔红妆纸,但这都不是陈陌在意的,此时的他愣愣的样子,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那消瘦的光影,让陈陌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
陈陌在发呆,而言羽在他身后,安静地帮着他梳理着阴阳两色般的头发,看着陈陌的脑袋,言羽的眼眶发红着。
她有很多话想和陈陌说,但陈陌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她没有打扰,他需要时间,毕竟昏睡了那么久。
眼神有些呆滞的陈陌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
言羽在陈陌的背后,视线不再看着陈陌的脑袋,望向镜子中的陈陌,视线相触,宛如鹊桥相会。
“唐国。”
言羽的声音有些微颤,她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颤动,让她显得更平静一些。在陈陌醒来的时候,她最担心陈陌像上一次一样,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好在他还认得她,这是比什么都重要。
“都还好吗?”陈陌又轻声问道。一句没有指向的问候,却依然表达出了很多的东西。
以言羽的聪慧,当然知道陈陌想知道什么,虽然这体贴人之话,却让言羽不怎么欣喜,甚是有些嗔怪,所以她回答的语气自然不好:“不好,所有人都不好,就属你最好,搁那床上一趟,最舒服。”
“我醒来,你不高兴吗?”陈陌缓缓抬起自己剩下的那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抓着言羽的手腕,感受着她温润的手腕。醒来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见到第一个人是言羽,那时候他的视线还没有恢复,只感受到身边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下意识的以为是言羽,因为他那记忆中,自己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言羽,只是那无意识的一握,那声惊叫声让他知道,她不是言羽,还不等他看清楚,那人就慌慌张张的跑掉了。
言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此时陈陌的头发已经束好了,镜子中的陈陌不再是披头散发的样子,束起了头发,原本颓废的样子显得精神了一些,可依旧挡不住他那虚弱的脸色。
“你认为我该高兴吗?”言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小妇人之姿的幽怨。
“该的。”陈陌努力地想给镜子中的言羽一个微笑,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连笑似乎都忘记了。“开心的你才能让我安心。”
“可我本来就不开心,难道要我强颜欢笑,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而让你安心。”小妇人脾气的言羽不想迁就着陈陌,即使他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也不行。
言羽轻摆莲步,来到陈陌侧身旁,蹲下身子,看着梳妆好的陈陌,眼眸如璀璨的星河,但那闪耀的星星都掩盖不住陈陌的身影。
陈陌伸出一只手,有些干枯的手中捧着言羽的半张脸,他也想用双手,但他做不到了。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言羽腻滑的脸颊,那微红的双眸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让人欲罢不能。
“又长大不少了。”陈陌面容僵硬,却眼带笑意。“以后别离开我了,好吗?”
听着陈陌这句话,言羽眼中不知为何有清泉涌出,小小的眼袋兜也兜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过道至陈陌的手指之上。
陈陌滑动着手指,感受着言羽的眼泪,想抹去,又想多开几眼梨花带雨的她。
“就这点没怎么变。”
似乎在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言羽趴在了陈陌的双腿上,埋着脸,哭泣起来,那哭声中有着让人有着让陈陌沉默的说不出话来的情绪,就连安抚都念想都没有,因为他想听,想言羽宣泄出来,在他身边不需要忍着,就像两人小时候有过的那段路程,想笑就像笑,想哭就哭,爱打打,爱闹闹。
空壳无力的陈陌把手搭在言羽后脑勺的发髻上,顺滑软弹的触感,让他无比的安心,手掌顺着她的青丝划过,如同在抚摸着小溪的水流。听着言羽的哭泣声,陈陌靠着椅背,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他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每一瞬间都清清楚楚。从向中年儒士出手,到自己腹中被刺入的那一剑,来来回回如走马灯一般滚动着,在他失去意识的前夕,他隐约感觉到有人把他给抱住了,还有那种另他熟悉的味道。
这个漆黑如墨般的回忆,记忆尤深,轻扶着言羽秀发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微微触动的脑袋,陈陌心里呢喃着:当时是你出现的吗?
那时候的陈陌最不想的就是让言羽见到他那时候的场景,但那最后的漆黑记忆就是让他感觉到,言羽那天也出现了。
他不知道言羽是用了什么代价来结束这场战斗的,是武灵儿去了圣人山,还是言羽用她在圣人山的香火情来劝退圣人,又或者其他什么,陈陌通通不知道,之前问的那一句,都还好吗,言羽也没有真的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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