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究明昨日夜里的真相,切德娜决定从车站中走出去,清晨时分,人迹罕至,她独自走过空荡荡的山村,橘黄色的烟雾自远处的深山中升腾出来,于空中纠缠辗转,渐渐成了片寄宿于心中的迷蒙景色,切德娜一闭上眼,所看过的一切便烟消云散了,现在车子还没来,人也未从家中离开,她走在人们即将踏过来的土地上,这当儿没人陪她说话,她要说的话也留不到这地方,切德娜听到有人捡起了她画的那幅画,于是她便走过去了。
“小姐,这是您画的画。”它的腿缩在地面里,谁都看不清膝盖上的蚂蚁,这些微不足道的昆虫常常蜷缩在人们的膝盖上,汲取它们的心绪,切德娜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腿,它当然不会告诉自己,全靠她来猜测,而那幅画还沉浸在记忆的月色中,随着她的情绪颠簸起伏,在水面里挣扎哀嚎着,切德娜不会去看它的,如果她这样做了,谁又来盯着自己的脸呢?它是一幅画,自己的手描绘出来的艺术品,所以,它理应为自己牺牲了,它当然不情愿,它必然不耐烦,它一定会大叫着冲出去,揭露自己的丑恶嘴脸,可没人会在乎一张画的,它们是她的同类,尽管它们的长相大相径庭,思想上也并无统一之处,它现下握住了这幅画,大声说话,切德娜仔细听着,也许这句话是她曾说过的,她记不住的一句话,她在梦里说过的话,也许,她将这些话送给了夜晚,只为换得未尽的贪欢。
它说道:“希望我们不是这两位孩子,我们把纸掏出来,慢慢放进自己嘴里。我们叼着这根笔,一根怪异的笔,互相记录我们曾犯过的错误:从古至今,我们曾犯下的所有错误我们该聚在一起比大小,比比大小,找找不同。小找不同,争出谁的伟大更伟大,之后便打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搞得两败俱伤。既然已成了模样,就有点模样的模样,别再为了“些没什么营养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吵得停不下来再也停不下来了,你们咬得再凶,外面的我。们也不会知道,有两。个穷凶极恶的。我们正被关在这,里。””
切德娜没去理它,她将这幅画拾起来,夹在腋下,转身就走,身后的那人猛然大叫一声,四肢着地,边跑边叫着,它一下跳到切德娜跟前,伸出自己的舌头,和地面上的尘埃搏斗,一眨眼工夫,它又站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理:“这是地面!这是地面!我发现了地面!我是陆地的创造者!你们跪下!都跪下!”切德娜沉默着,从它身旁走过去,而旁边便是公共厕所,在它门前还摆着垃圾桶,它又冲了过去,围着垃圾桶旋转,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的父亲!”切德娜打了个哈欠,她昨天似乎睡得不好,或许根本没睡着,因此,她是懒于和这位陌生人打交道的,不过,这地方只有一条路,就在厕所里,一间熟悉的厕所,切德娜揉了揉眼睛,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位陌生人还趴在地上,大吼着:“快来看!我发现了一切!我不是我的父亲,但是,你,我,我,我是我们的智者!还有甜甜圈!车子,来了!来啰!”切德娜见它始终拦在前面,索性便伸出脚,将它踢开了,它掉进了车站中的轨道里,可现在还空无一物呢,切德娜觉得很可惜,这感触很快成了泡影,她走进一间厕所里。
陌生人迅速跟了过来,它还爬着呢,它肆意嚷道:“听我说话!所有人都得听我说话!”切德娜从它头上迈过去,顺便踩了下它的头,让它的脸卖尽侧锁的地面中,它似乎还要把又长又鲜艳的东西伸出来,像条蠕动着的长蛇,品尝外界肮脏的景色,它大吼道:“这里是我的!我发现的!我享受一切!水流!石头!二者的混合物!”切德娜只觉得这人恶心,实在懒得搭理它,她明白的,向来明白,这种人,总是想发现些什么未见过的东西,之后便得意洋洋地将这结论宣布出来,它们不在乎过程,只享受结果,即使这结果是随手捏造出来的,这是只有自己一人的殿堂,它是自己唯一的观众,从它自己的眼睛里走出来,又圆又大的眼睛,一眼看不到这双眼睛,又是这样的一种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切德娜从厕所里走出去,走出车站了。
“我发现了!”她一走出去,就被一位老人拦住了,它手里握着个放大镜般的东西,还将自己那张脸凑上去,“我发现了,女士,您是一位人类!”话音刚落,四处藏着的人群便冲出来,大笑着抱住这位老人,将它举到脑门上,狂吼着离开了,切德娜看到它掉在地上的工具了,她走过去,禁不住伸出脚,把这物件踩碎,这时候,又有一位陌生人跳出来,她早猜到了,于是她坐在地上,用手掌托住自己的下巴,看看这位陌生朋友的演出,果然,还是一样的吼声,算得上嘹亮的吼声,可不仅不让她清醒,反而愈显昏沉了,它吼道:“我发现了!这里有碎掉的东西!”果然,仍是如此,又有人跳出来了,它们还要大笑着跑出来,将这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举起来,唱着歌离开了,切德娜站起来,走在路上,她走得很慢,只因还等待着某位陌生人,从角落里跳出来的陌生人,郑重其事地说出谁都明白的事,切德娜又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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