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寒风吹落了无数黄叶,树杈上残留的叶子随着寒风的吹动,好像拼命挣扎着想回到大地的怀抱。
周天推开门,放眼院子里到处是焦黄色的榆树小叶,一阵卷着几片落叶的风吹起,周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用力裹了裹身上披着的裘皮大氅,贞观四年的冬天终于来了。
唯恐受寒的周天赶紧走进屋里关上了门,屋内外间已经让人用木板隔出个五平方左右的小隔间,里面睡着大妮和二丫两个小丫鬟。
火炕已经熄灭,不过余温还是让屋内显得很暖和。
里间则是他独立的空间,柔软顺滑的丝被还残留着一些余温,周天习惯性的叠了被子后,往炕内填了一把松枝柴,不一会屋内的温度又高了起来。
天刚放亮,外面又寒风肆虐,周天虽然被风吹窗纸的声音叫醒起来。
可外面的寒风又让他也给外间火炕添了火后,再次躲进被窝。
他记得有人说过:温暖的被窝就是懒人的坟墓。
而此时他宁愿躺在温暖的坟墓里,也不愿意走在寒风的天堂。
只是终有一些不如意的事会发生,有人不想他在温暖的坟墓里躺着。
外面的门被啪啪啪的拍打着,那声音如催命符一样,把重新躺进被窝还没一刻钟的周天给催了起来。
再一次打开房门迎接寒风,伴随寒风一起进来的竟然是程处默!
“大冷天的你小子不在家呆着,跑我这来做啥?你不知道哥这里有丫鬟,丫鬟也是女眷呀!”
“锤子!俩毛没长齐的柴火棒子,还女眷呢!”
周天把脸冻的有些发青的程处默带到书房,书房同样有火炕。
火炕烧起来后,很快就暖和起来。
程处默把靴子一脱,直接坐到了炕上,随即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爽味从他脚上开始散发。
正忙活着用炭火泥炉给他烧些热水暖暖身子,周天差点没被那股气味给熏晕过去。
“把你的靴子穿上!”
谁知程处默不仅没有穿上靴子,还把足衣(袜子)脱了,把脚伸进炕上的一床薄丝被!
拿他确实没有办法的周天只好把床子打开一条宽缝,他宁可冷一些也不想被熏死。
“这么早来做什么?有急事?”
斜躺在炕上的程处默有些严肃道:“俺不是从家来的,直接从群芳阁过来滴,昨夜本来在群芳阁和宝林、崇义、景恒畅饮,哪知遇见了王敬直那小子也带了一帮子世家子弟在那耍乐,说来也巧,他们就在隔壁,宝林隐约听到你的名字,俺就趴在隔板上偷听了一下。”
“听到什么了?还有你说的王敬直又是谁?”
“王珪老儿的小儿子,他们正商议如何整你呢!好像是因为什么盐的事,本想连夜来给你报信,可那时间已经宵禁,所以一大早城门一开俺就打马来了,这一夜酒没喝好,姑娘没耍好,还一大早就受冻,赶紧给俺弄点吃的,可得好好睡一觉,对了千万别给俺爹还有秦伯伯说俺去群芳阁了,就说昨晚在你这呢……”
周天这时也不嫌弃程处默的脚臭了,他先暂时压下心里的凌乱,让厨房给程处默弄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鸡蛋面。
看着程处默狼吞虎咽的吃完倒头睡了,周天裹紧大氅快步往秦琼那走去。
早早起来的秦琼气色很是不错的在喝着一碗红枣米粥,见小脸冻的通红的周天来了,他放下粥碗道:“跃渊,你不在家赖床,跑老夫这来做甚?”
“秦伯伯,处默昨日偶然听到王敬直和人商谈要对付小侄,是因为盐的事!”
“王敬直?王珪幼子?他是如何知道盐之事?又如何得知出自你手?”
“小侄也不明白,所以这一大早就来向您请教,会不会走漏了什么风声?”
“不可能!你那边的人全是从老夫和知节府上出来的,这些人可都是我们精挑细选,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这下周天也纳闷了,李二不可能自己说出来,家中仆役不会泄密,这能是谁泄露消息?
秦琼也在思考中,不一会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把还剩半碗粥的碗都震翻了。
“韦贵妃!也只有从她那泄露此事了!”
秦琼给周天叙述了他在韦贵妃那觐见李二为周天轻功的事,周天也觉得应该是从她那走漏了消息。
不过,过了一会秦琼又皱眉道:“韦贵妃虽说是再嫁陛下,可素来贤德……”
“秦伯伯当时还有其他人吗?”
秦琼又想起当时还有韦珪的堂妹,昭容韦尼子也在场,韦珪是贤德,可她那堂妹可不见得贤德!
这下周天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下。
只要不是家中出了叛徒就好,李二的女人他是不敢去报复,不过他也不怕那王敬直能对他怎样。
周天躲在农庄猫冬不出门,他王敬直还敢找上门来整他?
别忘了眼前还坐着一位大神呢!
周天不担心,不代表秦琼,脸色变铁青的秦琼含怒道:“哼!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呀!连陛下枕边人都能搭上线传递消息,王敬直那小子既然知道了,那些世家也一定都知道你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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