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东晋国都,建康。
司马曜病了一段时间了,本来就是热伤风,也没多点大事。
但建康的流言是越传越凶了,城里的流言满天飞。
说皇帝让秦国的百万大军吓的,还说江南就要变天了。
这流言让皇宫中司马曜心中大为不安,病情有些加重。
不过,御医看过之后说无大碍,皇上年轻,养养就好。
关键是心情要好。
这一日清晨,皇宫,林华殿。
司马曜吃过晌午的御膳之后,召来了丞相谢安和中书令王坦之。
司马曜说道:“朕偶感风寒而已,京城里竟这么多传言,也许是朕的德行不够吧,管理不好这偌大的国家。”
此话一出,丞相谢安立刻说道:“陛下年纪虽尚轻,但智勇双全,不输先帝。这次京城的谣言,臣怀疑是秦国派来的细作散播的。”
这话说出来,司马曜很是惊诧:“秦国派出的细作都这么猖狂了?竟嚣张狂妄至此!”
中书令王坦之安慰道:“陛下不必多虑,这些流言不足为惧。现在我大晋虽是命悬一线之际,但只要君臣同心联手,便能阻止秦国的入侵。”
司马曜点点头,他似乎又恢复了信心。
毕竟既然这两位重臣能这么说,就说明他们有应对之策。
而且还有北府兵和荆州军作为后盾,自己也不是毫无筹码的。
谢安镇定自若上疏道:“陛下,蜀中前线传来塘报,秦国姚苌现正攻打剑门关,一旦剑门关被攻破,姚苌便会率大军挥师南下直逼成都。现在成都守将是益州刺史周仲,目前请求朝廷增援。蜀中危急,请陛下赶快定夺。”
王坦之面露担忧之色:“陛下要马上裁决,不能让秦军从上游渡江而下啊。”
司马曜一听前线危急,立刻忘了方才的不快,马上进入了战时状态。
他缓了缓心神:“听说桓冲正在招兵,兵力已从七万扩充到十万了。传朕旨意下去,速派桓冲兵分两路,第一路从巴东驰援巴蜀,夺回粱州益州,同时让他堵住秦国水师。另一路大军封锁长江,防备秦军从那边渡江而下,我们做好两手准备。”
谢安和王坦之相视一笑。
两人心照不宣心道:陛下果然不输先帝,刺激一下,立刻来劲了~
谢安点头道:“臣这就传旨给桓冲,让他做好全面开战准备。”
司马曜忽然悠悠道:“想不到苻坚的行动这么快,原以为他君川惨败,至少也要休整两年才会对我大晋发兵,没想到这才三个月,他居然用十丁抽一这种方式征兵,居然短时间征集到了百万大军。”
谢安依旧神色自若:“臣猜测秦国的这次战略布署,荆州那边苻坚可能会安排慕容霸率鲜卑军对战桓冲的十万荆州军,听说苻坚这次征集了丁零人军队集结在洛阳一带,到时候应该会随着秦军攻打我们的两淮。”
司马曜一听眉头微蹙:“朕听说这些丁零人,之前投靠燕国,后来燕国灭,他们就投靠秦国了,苻坚被他们安排在了洛阳以南,这帮丁零人打家劫舍,攻击秦晋两国边境商队,而且还无恶不作,北府兵大多和他们都有仇。”
(丁零人,一个古老的民族,游牧于贝加尔湖一带。东晋十六国时期,丁零人有一部分南迁,参与了五胡十六国的争霸中。氐人和鲜卑人与汉人区别不大,但丁零人较为强悍。一直在中原抢劫汉人,为汉人所恶。后来与汉人融合,变成了现今的涅涅茨人,属于俄罗斯管辖。)
谢安听后淡淡道:“现在丁零人首领是翟斌,此人手里有丁零军队六万人马。他先自立,再臣服于燕国,后又投秦国,反复无常之人,想必他对苻坚不是真心效忠的,所以不足为惧。”
司马曜想了一下问:“你刚刚说苻坚有可能会安排慕容霸来对战荆州的桓冲,那丞相觉得慕容霸会如何对待这次大战,他会助我大晋吗?”
中书令王坦之忽然开口:“陛下,臣认为慕容鲜卑这些北方人,只会从本族的利益出发,慕容霸一心想复国大燕,与他结盟不可信任,甚至会包藏祸心,陛下要小心。”
谢安低垂双眸思绪了片刻:“陛下,臣有不同的意见,都说慕容鲜卑一族弱时蜇伏,强时反噬,野心勃勃。但慕容霸此人不一样,他明明有机会夺取王位,但他不忍国家陷入内乱伤害亲情,被逼无奈之下前往秦国。他才略过人,一世英雄,所以臣认为慕容霸可信,可作为我大晋盟友。”
司马曜微微一笑:“丞相既然这样说了,朕也安心一些。不过,这次苻坚是来和我大晋拼命来了,他已经不是出兵几十万了,而是御驾亲征倾全国百万之师要彻底灭大晋啊,眼下丞相有何好的御敌之策呢?”
谢安一脸镇定:“陛下,臣建议放弃两淮,死守长江一线,依靠长江天险抵御秦军百万大军,此为上策!”
.......
两人出了皇宫,谢安闲庭信步。
此时,就听王坦之摇摇头喃喃道:“等秦军攻破建康之时,是不是我们就去该见先帝了。”
谢安被他逗笑了:“你害怕了?不用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坦之眼眸微睁:“安石啊,若是按你的战略,那我大晋必亡,苻坚大军肯定是过江攻破京城无疑!”
(安石,是谢安的小字。)
谢安淡然一笑:“这个计策有何不妥,怎就会导致大晋的灭亡呢?走,到我府上咱俩喝酒去。”
王坦之摇摇头道:“安石啊,咱还喝呀?你可真沉的住气,等秦军打来,咱们未必能见到第二日升起的太阳了。我真是服了你,你是一点不着急啊。”
谢安笑了笑:“你是怕一旦失了两淮,秦军兵临长江,我大晋会军心不稳,长江天险阻挡不住苻坚的百万雄师?”
王坦之额头出了细汗,无奈道:“你都知道这个道理,还反问我,还忽悠小皇上,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谢安淡定自若呵呵一笑:“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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