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龚府,也确实犹如所想的那样让人头痛。
李锦跪坐在炉火前,手里拿着暖手炉,但是,怎么也暖不热她那颗寒冷的心。
脸上的淤青,将她秀美的容颜,带来了一丝瑕疵,眼神里的绝望与怒愤,从她紧咬的牙关发出的嘎吱声,所体现出来。
是的,她被龚浩打了。
那夜,龚浩像是失心疯一样,赶走了朱冲之后,便将她堵在库房里,当着女娘们的面,打了一顿。
下手,没轻没重,甚至带着几分戾气,宣泄心中的怒愤。
而更可恶的是,整个府门内,居然没有人敢为她出头,那该死的老家翁,也吃醉了酒,睡的昏死过去。
那一夜,她操劳了大半辈子的龚府,成了人间地狱。
李素娘拿着从宋清堂买回来的膏药,要为李锦涂抹,消除淤青,但是李锦却刻意的回避。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这龚浩的暴行,这都是罪证。
这大宋的男人们,在外面打仗犹如土鸡瓦狗,在家里打婆娘,却心狠手辣。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这龚氏的儿郎是多么的可耻。
也让龚宗元时时刻刻看看,看看他的儿郎是多么的无用。
也让她的母家好好看看,她们的翁婿,是如何对自己的。
但是,李锦很心寒。
这母家的人,来了几趟,也没见出个声,总是说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切,都由夫家做主。
而那龚宗元也颇为无奈,除了训教,罚面,再也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而他李锦,当真就是挨了暴打,也只能自己忍着。
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消的。
她心里倒是期盼着朱冲。
也只有期盼着朱冲能来给自己出口恶气了。
但是,李锦又不敢。
那龚浩抓着她与朱冲有奸情的由头来打自己,若是此刻,让朱冲来给自己出气,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做了那下贱的勾当了?
是以,李锦再如何委屈,再怎么想朱冲为自己出气,这些时日,她也只能忍着。
忍着内心的空虚,寂寞,痛苦,忍着那尊严被践踏的耻辱。
“冷着脸做甚?”
龚浩不悦走进厅堂,调了调香炉里的炭火,对于李锦的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甚是不满。
打她,是心中不忿。
即便她与那朱冲没有奸情,也该打。
因为之前,他与父亲,李氏,都被抓进了牢狱之中,在牢狱之中担惊受怕,惶恐不可终日。
但是这李氏,却带着儿郎门,出去避祸。
必然是朱冲提前告知的。
是以,龚浩猜测出来,这必然是李锦与朱冲合谋算计。
其目的,不就是想阻拦自己纳妾吗?
这等算计,龚浩当然怒火中烧。
李锦面如死灰,一行清泪,又流淌出来,倒是不发一言。
龚洁气愤说道:“父亲,您真的就不知道一点过错吗?母亲为您发妻,是正室,你如此暴打,真的就不念一点情面吗?你如此,让我等儿女,如何相处?又该如何自处?”
龚浩冷眼看向自己的大女子,冷声说:“之前,与周氏商谈亲事,近几日忙碌的很,没有详细谈,过些时日,就将此事做定,你嫁出去之后,就不用在这里难为情了,好好相夫教子,过好你的营生吧。”
龚洁气愤说道:“父亲,我不嫁,眼下,说的是你的问题……”
龚浩愤怒咆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了你?长辈事务,轮得到你一个子辈过问?”
这一声咆哮,吓的龚洁紧握双拳,十分怒愤。
龚露哭着说:“父亲,你当真是过分。”
龚浩冷声说:“哼,过分?有尔等过分?大难临头各自飞,提前知晓有祸难,却不提醒为父,与那小厮一起合谋整治为父,尔等,不忠不孝……”
两名女娘纷纷恼怒,但是,却也不敢再言语,深怕再把矛盾激化。
此间李锦看向她的儿郎龚兑,嘲讽道:“我的好儿郎啊,你的两个姊妹都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尔身为男子,为何一言不发啊?”
龚兑低头不语,眼神中也隐有愤怒。
他默默抬头看着龚浩,但是,龚浩一个眼神,便将龚兑吓的低下头颅。
龚浩骂道:“你这没用的儿郎,若是你在仕途上,有些建树,为父用得着去纳妾吗?用得着担心你们叔父回来,夺了我的家主之位吗?”
这一声叫骂,让龚兑十分心痛,他看向龚浩,质问道:“父亲在仕途上,有何建树呢?如何敢如此直言不讳的辱骂二郎呢?”
龚浩一脚踹去,将龚兑踹倒在地,毫不怜惜骂道:“你瞧瞧你的堂弟,才二十五岁,便高中进士,都是子辈,为何,你就这般没用?”
李锦愤怒骂道:“都是父亲,为何二郎能高居大位,而你不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龚浩骂道:“都是你,都是你给我生了这些个,要才无才,要能无能的废物,哼,李锦,我警告你,这纳妾的事,你休想阻止,别以为你跟那小厮的事,我不知晓,告诉你,不管你们有没有奸情,都不重要,若是你敢阻拦我纳妾,别怪我无情,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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