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崇宁元年的年关,变成了难关。
这一场雪灾,因为天灾人祸,全国死了不下十万余众。
家家户户穿白挂绫,颇为凄惨。
只是,这两浙路,平江府,倒是比其他州路,要强的太多。
一来,是知府衙门赈灾得利,二来,是有朱冲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时下,一船船的石炭,从大宋各个州路运送过来,以六十文的价格,卖给城中的百姓,让城中的百姓度过了这艰难的寒冬。
大酒巷的龚氏府宅呢。
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青衣,跪在大娘子李锦的面前,供上一杯茶水。
恭敬说道:“请,大娘子喝茶。”
这女子,就是龚氏家主龚浩纳的小妾,柳芸,此刻到了龚府,倒是要抹掉贱命,只余一个龚柳氏的夫姓。
这女子生的妖艳,与那李柳氏长的七八分神似,一张脸,显得刻薄,刁钻,那狐媚的眼睛,怎么都让大娘子李锦看不顺眼。
本就不舒坦的李锦,当做没看见,就这般的直视着门外寒雪。
龚浩心急,抱怨说道:“大娘子,能否体面些?”
龚浩说完,便急忙看向朱冲。
朱冲立即将从发抖的手上,接过来那杯茶盏,交由大娘子。
随即规劝道:“大娘子,怎么说,都是喜事,体面些好,况且,账房那边,还需要您勾栏画押呢,莫耽误了今年的盘存才好。”
李锦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也不得不给朱冲面子,随即端过来茶水,喝了一口,便丢在了桌子上。
她冷声说道:“你这贱婢,给本娘子记住了,这龚氏,断没有你说话的份,这男事,由朱管事做主,女事,由本娘子操办,从今往后,但愿你能为我夫君生个一儿半女,否则,那里来,滚回那里去。”
李锦说完便起身,与李素娘冷着脸离去。
那小娘子委屈地看向龚浩,那龚浩心疼呀,这小娘子,娇嫩的很,跪了半天,他那舍得?
赶紧将柳芸扶起来。
随后与朱冲说:“朱管事,可否,安排了住处?”
朱冲随即说道:“噢,东南角的偏房,早已备好。”
龚浩立即说:“那东南角历来水患颇多,阴寒的很,这小娘子,那受的了?安排一间向南的院子。”
朱冲立即说道:“这,女眷的事,都是由大娘子操办的,小的,只是做一些杂活,大娘子安排好的,只怕,不好更改,若是,家主不愿意,与大娘子商量好了,小的照办就是。”
龚浩深吸一口气,憋屈的慌,随即说道:“算了算了,先将就吧。”
龚浩说完,便领着柳芸离去。
朱冲不值一笑,随即前往库房。
此下库房内的算盘声,打的噼里啪啦响。
报账的掌柜的,叫嚷的通畅,恨不得整个院子都能听的见。
这就是大户人家年末盘存的规矩,所有的账目,都要报出来,务必,让主家都听见,免得账目有问题。
当然了,也彰显今年主家赚足了银子。
“朱郎……”
王远拱手与朱冲见礼。
朱冲赶紧回礼。
这王远在东京与大郎龚兑做生意,那边生意兑换了钱银,石炭,已经由他率先运回来一笔。
这石炭,又运回来一千万斤,均价都是三十文一秤。
回来之后,因为事灾区,所以免了税收,朱冲以六十文一斤的价格,卖了出去,虽然只有一半的利润,但是,却让这两浙路的人民,可以度过这个灾年。
朱冲的理念,一向是,只赚那些皇亲国戚的银子,穷苦人家的银子,他倒是不屑剥削赚取的。
朱冲欢喜说道:“此下,交付煤货一千万斤,有两名商人,含泪将石炭按照契约交付,一名商人觉得东京的石炭价格,还有上升的空间,是以,选择了赎回契约,一共花费了二百万两,还有一名大户,到现在还没有给答复,其契约也是最大的一笔,如果按照眼下东京的价格交付,只怕,有三百万两巨资。”
李锦欢喜笑道:“我家大郎可真有本事,这一趟,就为我等赚了五百万两银子,朱郎,我家大郎没让你失望吧?”
李锦说着,就忍不住地从这金山银山中拿起一锭银子来盘起来了,这先前还冷冰冰的脸色,眼下,倒是见钱眼开,欢喜起来。
只是,她才欢喜,那边的账房师爷就赶紧规劝道:“大娘子切莫乱动,这都是盘存好的,可不能乱了数目。”
李锦立即笑嘻嘻的将银子放下,朝着朱冲使眼色,等着朱冲夸奖呢。
朱冲心领神会,笑着说道:“大郎真是可造之材,这日后呢,家中需要往返京城的生意,都交由他了。”
李锦欢喜的很,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说道:“朱郎,我就先替我家大郎谢过了。”
朱冲赶紧躬身,说道:“本就是主家的生意,小的到是放肆了。”
李锦心里欢喜的很,这朱冲从来不僭越,虽然,谁都知道,这个家,是他做主,但是,这明面上的面子,他是给足了,这等做人的手段,当真是要人心悦诚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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