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冲言辞里的自信与笃定,让蔡京十分诧异。
他倒是十分想要知晓,自己到底做错了那一件事,才以至于眼下的窘境。
蔡京急忙请教,说道:“还请朱管事赐教一二。”
朱冲笑着问道:“以,蔡提举认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蔡京立即说:“自然是圣人的天下。”
朱冲立即说道:“那就是了。”
蔡京听到这哑谜一样的问答,觉得十分吃力,自己在官场几十年,什么样的谜题没见过,但是为什么现在,这朱冲的话,自己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你说他故弄玄虚吧,他倒是有模有样,而且身份极为复杂,你说他是真的说到点子上了,可是,这些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实在是迷糊啊。
蔡京品了口酒,细细琢磨,但是,始终是捉摸不透啊。
蔡京继续拱手,说到:“朱管事,赐教,赐教!”
朱冲微微一笑,说到:“那便说,你败在何处吧,你呀,败在了,没有走进圣人的内心之中。”
听到此处,蔡京心头一惊,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恼怒。
这朱冲,说到了要害上啊。
那曾布能手握大权,权倾朝野,不就是他走到了圣人的内心处吗?
他在立皇的时候,就与向太后同声一气,在立皇之后,又立即为皇帝巩固大权,让向太后只垂帘听政了半年,就得以亲征了,如此,岂不是真的走到了圣人的心中了吗?
蔡京点头,后悔说道:“受教……”
只是他说完,也颇为无奈,因为,他即便想走进皇帝的内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啊,那曾布可不会给他机会。
朱冲看着蔡京无奈的表情,就笑着说:“蔡提举是否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蔡京佩服,说道:“正是!”
朱冲不屑,说道:“你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是能力不足。”
听到朱冲的教训,蔡京内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此刻他的处境,就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确实,是他的能力不足。
只是蔡京更加的感慨,这年纪轻轻的官家,为何能如此了解这朝堂局势。
即便是与章氏有姻亲,听到一二消息,可是,那章惇还不是自己都被贬黜了吗?比他职位还低。
那章惇眼下都被追杀到了团练使的职位了,还是副职,这等羞辱,可是比他蔡京受到的羞辱,更加的强烈。
所以,这章氏又有什么说法呢?
蔡京觉得,这朱冲实在是有些迷。
蔡京随即问道:“朱管事,眼下,事已至此,可否有补救的法子?”
朱冲笑着问道:“若是,再给蔡提举一次机会补救,蔡提举现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该有何作为啊?”
这话问的好。
蔡京觉得,此人的智慧,非比寻常,他先问自己,若是自己没有一二主见,只怕,是不值得托付的。
蔡京想了片刻,便说道:“若是,此刻我能回到朝堂,重新登堂入室,那么,必然以圣人目标为目标,圣人所想,便是我等奋斗的目标。”
朱冲点头,说道:“方向是对的,那如何具体实施呢?”
蔡京微微松了口气,自己这一关,倒是过去了,这第二关,就比较难了。
眼下,谁也能看的出来,曾布已经独霸朝堂了,而且,新旧两党联手,架空皇帝,又勾结后宫向太后,以向氏宗亲封王为诱饵,将他们彼此见的利益勾结在一起。
如此强大的势力与阻力,谁,都难以逾越,即便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不能正面对抗,可见眼前的形势,是多么的险峻。
但是,蔡京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说道:“祖宗打下来的江山,是不能丢的。”
朱冲佩服,这蔡京果然是有才学的,这稍微一复盘,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朱冲说道:“那,既然祖宗的地盘不能丢,蔡提举,该如何办呀?”
蔡京眯起眼睛,心里有千万个念头,但是,每一个念头刚刚冒起来,又被强大的阻力压下去。
这新旧两党,皇后的势力,已经把这河湟的战事给压下去了,这皇帝再怎么想打,也难以实现。
想来想去,蔡京无奈摇头,说道:“还是能力不足,无法找到应对的策略,还请,朱管事赐教。”
朱冲微微一笑,这蔡京是身在局中,不知全貌,而且,眼下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局,他也是死局,连皇帝都束手无策,他一个被贬黜之人,又有何办法呢?
朱冲说道:“眼下朝堂的局面,被一家独大,只是因为平衡被打破了,若是,你兄弟二人互为表里,互为援手,这局面,还可以控制,所以说那曾布聪明,将你们兄弟二人贬黜,拆散,如此,你们就首尾不能相顾了,而造成这样的局面,还是因为曾布对章惇下手的时候,你们没有出手阻拦,以至于,朝堂的权利失衡,所以,被那曾布钻了空子。”
蔡京点头,眼下倒是后悔,但是,他也恼恨,说道:“若是,章相肯用我一二,只怕,我也不会熟视无睹,只是章相太过轻视于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跟章惇,都被贬黜了,权利争斗,要看长远,一时的得失荣辱,不过过眼云烟,你看看那曾布,就是抓住你们不合,而拆散你们,如今,他成了新党领袖,朝堂霸权,尔等,只能望尘莫及啊。”
蔡京不由得恼恨,确实如此,他实在是佩服这朱冲的见识。
朱冲笑着说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让你们二人重回朝堂,你们二人,能否联手呢?”
听到此处,蔡京震惊,他问道:“那章惇,可是阻止圣人登基的人,如何能回去?”
朱冲霸道说道:“我岳丈可是灵素子,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对于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你且等着吧,不久之后,圣旨就会到来,章惇,必然能重回朝堂,只是,那时候,就要看看蔡提举如何自处了。”
听到此处,蔡京惊的手里的杯盏都掉了。
他心中恶寒。
此人当真是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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