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宗元的硬骨头,让邓洵武内心十分头疼。
这龚氏,若是知道变通,弃车保帅,死一个儿郎,成全皇太后,圣人,宗亲,他自己也能获得美名,家里的儿郎门也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这大宋,有多少人,为了能在东京为官,耗费诸多钱银?那之前的科考舞弊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那不就是为了能在东京谋个一官半职吗?
这眼下杀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儿郎,换取这天大的机会,他龚氏,居然还不稀罕了。
邓洵武眯起眼睛,冷声说道:“好话,本官已经说全了,既然,龚翁不肯,那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这邢,自古不上士大夫,可是,龚翁,你与你家大郎,眼下,可都没有功名在身啊,不知道,你这硬骨头,扛不扛的住,这邢狱的大刑啊。”
龚宗元闭上眼睛,不做回答,但是,他硬气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邓洵武自己心中的答案。
那龚浩虽然懦弱,怕死,但是此刻,也表现的尤为刚硬。
李锦虽然为女流,但是,为母则刚,此刻却不哭啼,而是骂道:“死则死矣,我倒要看看,那皇家的皇太后,要不要脸皮。”
李锦地叫骂,让邓洵武气急。
他倒是知晓,这龚氏,是要以死搏名了。
他倒是不能手软的。
若是自己手软,回去之后,没办法交差,那么,自己这侍郎的位置,就要挪一挪了。
邓洵武呵斥道:“动刑!”
身后的禁军立即要进来动刑,但是韩浩立即阻拦,说道:“本朝对士大夫尤其厚重,即便龚翁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也是致仕官员,不可用刑。”
邓洵武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是要忤逆皇太后?”
韩浩低头,但是却不退让,冷声说道:“我以我朝律法办事,若是皇太后自觉可以践踏我朝律法,邓侍郎请便,但是,请邓侍郎知晓,这骂名,必定是会传播天下的,一切后果,由邓侍郎承担。”
“你……”
邓洵武气急败坏。
这韩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今天他对龚氏用刑的事说出去。
这要是说出去,只怕,皇太后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尤为激烈,那皇太后为旧党靠山,若是让新党抓住口舌,只怕,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会把皇太后一族给淹没了。
邓洵武觉得心累。
眼下,投鼠忌器,这边没办法下死手,东京那边没办法交差。
这该死的曾布,真是给他差遣了一个要命的差事啊。
但是权衡利弊之后,邓洵武还是说道:“这龚氏的大郎与大娘子,可没有什么功名吧?”
李锦立即说道:“我祖上太宰李迪,我蒙荫其功德,你敢对我用刑?只要我不死,爬也要爬到太庙,与我祖宗哭诉冤屈。”
邓洵武闭上眼睛,极为心累。
这李迪为仁宗时期的太宰,其功德彪炳,死后仁宗亲自为他立碑,更是配享太庙。
这一个个的,居然都没办法用刑。
邓洵武心里暗骂。
该死的曾布!
但是邓洵武立即说道:“那这大郎可没有什么功名,蒙荫功德吧?给我拖出来。”
龚浩心中痛恨,他们家族,除了他,好像还真的都有功名功德。
此刻,也只有他一人会被用刑,心里极为不平衡。
禁军将龚浩拖出来,捆绑在邢柱之上,龚浩咬着牙说道:“打吧,打吧,打死我吧,我是无罪的,无罪的……”
龚浩的硬气,邓洵武不屑一顾,只要有一个突破口,那么,他们龚氏,也必定会被逐个突破。
即便你有功名,阴德在身,但是,只要突破一个人,这罪名,便由他来书写,到时候,给你来个加害皇亲国戚谋反的罪名,你就是亲王,你也得受刑。
“打!”
邓洵武一声令下。
禁军的马鞭便抽上去了,一鞭子下去,就打的龚浩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啊……”
龚浩痛苦喊叫,痛不欲生。
邓洵武冷酷一笑,说道:“这还只是开始,龚家大郎,你且好好忍一忍。”
邓洵武说完,那禁军又是一鞭子。
龚浩吃不住痛,哀嚎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你要我说什么,你问,你问吧……”
龚浩的话,让龚宗元与李锦痛恨。
李锦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才两鞭子你就扛不住了,你难道想害死自己的儿子吗?”
龚浩痛苦说道:“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受刑?这一鞭子要了我的命了,我若是为了儿子被打死,那儿子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骂名?我,我也是为他好。”
龚浩的话,让龚宗元觉得丢人,但是,也不做训斥,这无妄之灾,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他自信,朱冲能为龚氏平反。
那李锦当真是把龚浩看的扁扁的,当真是连一个女流都不如,但是眼下, 却也没办法骂他了。
只会适得其反。
邓洵武瞧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大狱,就冷酷笑道:“龚浩,你可承认,你家儿郎,意图谋害皇亲国戚,加害皇太后,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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