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清灵一身白衣伫立在朝堂之上,她素净秀美的脸庞因为刚刚击鼓鸣冤时太过激动而显得绯红了双颊,更平添了一种朝气蓬勃的柔美之意。
即使是面对皇上、面对群臣,陆清灵仍然显得气定神闲。她偷偷与郎君沈肆墨交换了个眼神,沈肆墨心中便安定了不少。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群黑压压的老头。可千万别小看这一群看似垂垂老矣的老者,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京城及各地有名的商贾,富甲一方,你只肖看看他们那一身装束便可知一二了,虽然今日参见皇上,不可穿着过于艳丽堂皇,但那布料,仍然是上乘的材质。
然而他们虽身着不凡,却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张大了嘴,仿佛想要倾诉什么一般,方才击鼓鸣冤时的震颤仍然回响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
百年来,这大殿上从来都是一片片男人,因此今日美艳动人的陆清灵显得格外突出。
自她进殿,群臣嘈杂声就不绝于耳。如今那一个个头戴官帽,留着山羊胡子的臣子们更是交头接耳,对着陆清灵指指点点,像是一群老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
“皇上”其中一位臣子走出队列,俯首上前,眉头紧皱,五官仿佛要拧在一起似的,“皇上,千百年来,哪有女人家上殿堂的道理,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话一落音,周围就响起了无数“是啊是啊”的附和声。
只见皇上也面色严肃,默不作声。
又一位老臣气愤地走上前,向皇上说道:“皇上,我们这是讨论国家大事,这等要紧的事情,怎能让一介女子前来误事!女人家懂得什么呢?”
他旁边的大臣也上前附和:“是啊,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介女子,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更何况她身后那一群商人。商本是贱业,怎能登朝堂与皇上一同议事呢?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都轰出去!”
“是啊,是啊,应该轰出去!”
“说的是啊!”
“李监察说得极是啊!”群臣纷纷附和,只有极少部分眉头紧锁,似乎想要求情。
陆清灵内心默默冷哼一声,这些臣子都是大皇子的人,早已被他收买了,想在这个节骨眼把我赶出去,没门儿!
眼看着舆论开始一边倒,皇上又紧紧盯着不表态,沈肆墨不禁担忧起陆清灵:“皇上,内人无意影响朝纲,只是受百姓和商贾之托啊,才情急之下,击鼓鸣冤!”
陆清灵当场迅速跪下,双目真挚而灵动,闪烁着皎洁晶莹的泪光。她用这双眼睛紧紧盯着皇上,说道:“皇上,您不想听听这些百姓的肺腑之言吗?他们都是您的百姓,您的孩子呀!”说完,她重重地叩首,朝堂一片寂静。
皇上眼中闪烁了一下,显然是被这个清丽秀美的女子打动了。
“说吧,为什么要击鼓鸣冤?”一直久久不开口的皇上终于发了话。
“禀报皇上,百姓们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信您可以问他们。”陆清灵转头向那些商贾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将自己的情况如实禀报。
商贾们中一位身材消瘦、满头华发的老头,楚楚可怜地叫嚷道:“皇上有所不知啊!现在税收实在是太严重了,皇上,老夫现在每月要交税收三百两,余下的钱都不够添置家用的了,入冬了,内人和儿女已经盖不起棉被了!”
老人的凄楚唤起了其他商人们的悲痛,纷纷义愤填膺,向皇上倾诉,有的甚至垂下一行老泪来。
“皇上,我们家一共七八口人,老夫上有老下有小,入冬了,连炭火都买不起,小儿子已经发烧一周了,我们连请大夫的钱也没有呀!”又一位正值中年的商人悲泣道。
“我们家更惨啊,家里余粮都不够了,老人们都让给孩子吃,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是啊,这些狠心的官吏,连粮食都不放过,不止要征银两,还要征粮米,下一步难道要征我的血吗?”
“要说我们这些商人,其实过得并不是最凄惨的,那些平民老百姓,做小本生意的,征税宛如在扒他们的皮!”
“是啊,听说王大豆腐一家刚生了儿子,没几天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他娘也活不了几天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离这京城不远的赵家庄里,都开始流行人吃人了!这世道不行了,不行了……”这些可怜的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哀叹不已,涕泗横流,陆清灵、沈肆墨、五皇子在旁边看着都不免心痛。
这些话语宛如一道道惊雷,在朝堂上炸开了锅,皇上双目圆瞪,惊得眼珠子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大皇子和刚才叫嚣的那些群臣早已经面如死灰,气得脸部扭曲,只见大皇子气急,本想一个箭步上去,把这些叽叽喳喳乱说实话的老头揍一顿,最后被他身边的臣子拉住了。
这些表现陆清灵自然是全部尽收眼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就是你们这些奸臣逆子的忌日!
陆清灵与沈肆墨对视一眼,眼中有胸有成竹的默契,更有爱慕温暖的丝丝情意。
皇上脸色铁青,他瞪着大皇子,那张脸越看越愚蠢,越看越狠毒。大殿中开始弥漫千钧一发的危险气氛。
一位臣子不怕死地上前觐见说:“皇上,这些人的言论,也不可轻信啊……”
商人们一听,立刻怒发冲冠,嚷道:“难道我敢犯下欺君大罪不成?”
陆清灵一边安抚商人们,一边对皇上说:“陛下,倘若您不信这些人,您可以随便去大街上叫个百姓来问问,如有半分虚言,臣妾以死谢罪。”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姑娘看似文文弱弱,恬静清纯,不料魄力、气场如此之盛,真不愧为沈小王爷的心上人、震动全京城的“厨娘”啊,那上谏的臣子在她面前已显了弱势,脸色铁青哆嗦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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