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平静的沙漠,犹如一片暗色海洋,任由他们飞行。
赵芳的眼睛,多年来一直被不安、疲惫、憎恨、饥饿所占据,而现在,这些东西似乎全都被风吹走,被干净的空气所溶化。
其实,沙漠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此刻与之前的无数年月,也全都相似。
她转过头,看向那张恐怖、古怪而又有些威严的怪物头颅,她很疑惑,但有觉得这没什么可疑惑的。
怪物不知疲倦的奔跑着,终于,在天边尽头,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如炊烟一般袅袅升起。
越来越近,赵芳感觉那景象自己似乎在梦里曾经见过。
“绿洲!是绿洲!”
赵芳喊了起来。
那的确是一块绿洲,面积不大,就像曾经生活过的村子,不过,这绿洲更美。
树木花草是沙漠中最珍贵的东西,此刻,赵芳满眼都是,那片淡蓝色的湖泊不断散发肉眼可见的光泽,与空气交融后,变成一阵阵的烟雾。
几只在湖边饮水的小动物,看到他们靠近,只是仰起头来看了看,然后就仿佛两人不存在一般,继续低头喝水,或者低声交流着。
来到湖边,在白沙与草坪相间的柔软地面上,怪物将赵芳放了下来,还有另一只手上的食物。
赵芳站在那里,不停的向四周张望,还伸手去抓路过她的萤火虫。
摸了摸那清澈儿不显寒意的湖水,赵芳缓缓的和了一口,进入胃里的水是那样的甘甜,又是那样的温暖,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想起身后的怪物,才想起自己应该害怕的。
但,叶阳只是坐在那里,像一块外形诡异的石头,又像条忠诚的大狗。
赵芳与他对视了许久,还试着叫他的名字,但是怪物却完全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愤怒,相反,怪物的眼睛,让赵芳莫名的感觉熟悉。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怪物都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赵芳有些不耐烦了,她笑着又走回湖边,然后捡来许多树枝,在湖边点燃篝火。
火焰升起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小鹿、兔子、刺猬……居然全都围拢了过来。
它们围在赵芳身边,陪着她一起望着篝火。
如果换成以往任何时候,赵芳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它们,然后用它们皮毛制成围巾和可以抵御寒冷的袜子。
但是现在,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那些小动物,与它们或是嬉笑,或是平静的对视。
赵芳知道,自己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肚子不饿,而且一旁还有很多食物,无需为明天担忧。
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很多所谓的大道理,身心更为轻松。
过了一会儿,赵芳站起来,脱去与身体几乎黏在一起的衣服,然后让火光、星光以及湖水散发的灵光,通透的照耀她的皮肤。
接着,赵芳缓缓的走进湖水里,愉快的畅游了起来。
那是很多年前,在一块肮脏的血池里,当时,叶阳的哥哥还活着,赵芳掉进了那个池子,里面全都是兽血,十多米深的大坑,被兽血几乎填满。
赵芳原本会被血水溺死,但那时候,叶阳的哥哥出现了,就像传说中的英雄一样,他抓住了赵芳,然后告诉她:“别害怕,你自己完全可以的。”
很奇怪的是,从来不会游泳的赵芳,在他说完之后,竟然一下便浮游了起来。
生命的设定是离奇而荒诞的,明明身体里很大部分都是液体,但我们竟然还会被溺死。
但赵芳不会,她游得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等走上岸的时候,她的身躯第一次无比的干净,皮肤虽然不是很白,常年风吹日晒虽然让她的肤质也并不太好,可是,那星光与湖水仿佛蕴藏着某种神力,在与她体内年轻的血液融合后,很快就让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都消失。
披上衣服,坐在火边,赵芳抱着一只小兔子,然后开始吃叶阳带来的东西。
那些袋子里装的食物,足够赵芳吃上很久,不过,她并不能在这片神秘的绿洲里,待上足够长久的时光。
躺在草地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怪物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于是,赵芳在绿洲待了五天,安静而舒适的享受了五天。
当然,她可以在这里享受更久的时光,并且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会觉得无聊,或者感到厌烦。
只要不被风沙肆虐,不被饥饿折磨,赵芳可以孤独的在这里过完一生。
不,不会孤独,因为身边还有一头怪物。
几天后,赵芳开始接近叶阳变化的这头怪物,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怪物身边,然后伸手去触摸怪物的皮毛,肌肉。
怪物并非完全没动静,而是随着赵芳的移动,他也会跟着转动脖子,移动眼睛。
总之,他似乎一定要看到赵芳。
渐渐的,赵芳发现,并确认了这一点。
有一次,赵芳假装要离开绿洲,那怪物果然跟着她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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