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好奇豆子死因的争吵者们,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吵嘴,默默看向李菲。
看她这次又能拿出什么证据。
从众人的讥笑中脱身的周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若豆子死因也如巧娘的那般写清楚了,郑淮也没必要开口询问了。
他阴狠一笑,对郑淮问道,“怎么,李菲在纸上只写了巧娘的死因,没写豆子的死因?就这样,李菲靠着怀疑,就把豆子开膛破肚了?”
不知屋内发生了何事,对于李菲未经申请就擅自验尸一事,郑淮也是不满的,“是的,纸上只写了豆子死因存疑,极大可能死于他杀。”
周典可算找到了对方的差错,义愤填膺的指着陈鸢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你把他肚子剖开,肠子也拉了出来,如此不尊重死者,你有什么资格当仵作?”
越骂越兴奋的他更是打出苦情牌,“豆子年纪小小便经此意外溺亡,他母亲本就因没护好孩子自责不已,悲伤欲绝,你还如此折腾他的尸首,黄氏若发现连孩儿尸首也没护好,她若是伤心自尽,与你拼命,你承受得了么?”
本就是觉得开棺验尸是对尸体大不敬的古代,陈鸢发现屋内屋外都有人被周典这番说辞说得动容了,只恨无法说话、也无纸笔,她没办法当场反驳他的歪理邪说。
“嗤,周典你忘性真大,忘记曾仵作方才也说豆子是死于他杀了?体表验尸无法验证,李菲自然要开膛验尸,只有找到真凶,才能让死者家人获得慰藉,难道豆子他娘,宁愿豆子死的冤枉,也不要找到真凶?应该没有这样的亲娘吧。”
刘晏淳适时开口,解了陈鸢的燃眉之急。
“对啊,曾仵作也说了,豆子是死于他杀。”
“我们看不出来,也只有曾仵作和李菲看出来了。”
“我还记得方才曾仵作还让李菲继续开膛破肚找更详细的证据呢。”
“那李菲根本就没有错嘛,知道豆子死的冤,找到害死他的人,他才能死得瞑目。”
眼看原本对李菲非议的众人也能理解她的行为了,曾仵作这才开口道,“按南离国刑律,凶杀案,仵作有权不经死者家人允许开棺验尸。
李菲看过验尸书籍,能默下比《存真图》更细致的人骨图,还能准确的说出巧娘身上伤痕的问题,应是看过更精妙的验尸书籍,会剖尸之法也不奇怪,她不是已经给豆子开膛了吗,且听听她怎么说。”
怎么说?
有口难开的陈鸢伸手,做了一个抓笔,写字的动作。
曾仵作哦了一声,指向角落,“孙阿牛,那边有文房四宝,你且把桌子搬过来,你们也过去帮帮忙。”
可是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被黑衣人拿走了,希望义庄里不止一套笔墨。
却不想,孙阿牛和乌磊一起把桌子搬了过来,上面的文房四宝一个都没少。
……
这个发现,惊得陈鸢汗毛直立。
那个黑衣人一直都在义庄灵堂里!
他想做什么?
“李菲,你且把开膛后的发现写出来。”
曾仵作在一旁催促,堂内所有人都不眨眼的盯着她,陈鸢咬咬牙,只好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提笔写了起来。
因为没洗手,拿着笔有些不舒服。
但此刻显然也没机会提这个事,而且写完了,还得拿出内脏演示一遍,陈鸢便不提需要水洗手的要求了。
“溺水的人未死前势必挣扎,由于呼吸关系,便会吸水入肚,造成尸体口鼻有黏稠的蕈样泡沫流出,泡沫呈白色,或浅红色,肚子里有水胀。但豆子肺部无水肿情况,腹腔也没河水。
因为河中水流大多是流动的,溺毙者随着水流翻滚,死后也会造成磕碰伤痕。但豆子尸体,并无明显外伤、擦伤。
普通水中尸体,在腐败前,尸温下降快,尸斑浅淡,并由于尸体随着水流翻滚的原因,难以形成固定的大片尸斑。但豆子背部已形成固定尸斑,这说明他被杀后,尸体被仰躺放置。
溺毙者两手拳曲,脚罅缝各有沙泥,若水中还有水草,死者挣扎之时也会抓到水草。豆子却双手成爪,似在抓挠,掌中无泥沙水草,指甲中却有皮屑,应该是挣扎之时从凶手身上抓挠下来的。
豆子仰面呈泡白状,但后背方向却没有,这说明在豆子死亡五到六个时辰后,凶手就将他的尸体泡在了水中,这才导致豆子尸体只有一半泡得发白起皱。
豆子应是被凶手捂住口鼻窒息而亡,于两三日后,才找到了机会,避开众人,运尸到河边抛尸。”
识字的人,就仔细的看着她所写,并试图找出差错之处。
不识字的人,也拉着识字的人,让他读给自己听。
有些躲在门外的人,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也进得门来,视线尽量避开尸体,只盯着陈鸢的笔锋。
听了他人的转述,周典眼神一亮,高声质疑道,“李菲,你写的前面的几条,我是不知道真假,但最后一句话就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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