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仵作的画,鬼差也不会抓错人。”
“对啊对啊,这真是个好主意。”
“……”
你们开心就好。
陈鸢又问了几个问题,关于冯福,溪原村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她打算按照原计划,一会儿去冯福的下溪村问问更详细的情况,补充一下侧写。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如溪原村百姓所愿,将方才所画的画像再画了一份。
她画出来的东西,百姓们因为愚昧迷信,根本没人敢上前接。
为避免“自取其辱”,陈鸢将纸撕下来,用镇纸压住,主动道,“等道士来了,你们叫他拿去做法便是。”
村民们无不欢欣鼓舞,“这下子,三宝一家也能早日获得解脱了。”
“村长,你找的那个道士本事如何,会不会拘生人魂啊?”
村民们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只关心自己担忧的事,便不再关注陈鸢。
陈鸢收拾好纸笔,顺利从人群中脱身,与刘晏淳一同牵了马和驴子,离开了溪原村。
“小师姐,从刚才开始,你就疑虑重重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么?”
路上和好几个认识的衙役打了招呼,彻底离开了村子,到了小路上,刘晏淳才说出了心中疑问。
关于这一点,陈鸢也没想着隐瞒,本来她的目的也是想多带一些仵作出来,“恩,是有一点怀疑。”
“你在怀疑什么?”
“其实一开始,面对凶案现场时我就有怀疑了。”陈鸢思索一番,决定从头说起。
“一般来说,凶手若不是和受害人一家有深仇大恨的话,不至于用这么凶残的手段来分尸。”
“但是你也看到了,董三宝和羊贩子并不存在这么大的仇恨,假设羊贩子和三宝有血海深仇,三宝家里人肯定也会知道,那他们就不会邀请羊贩子上门收羊了。”
“刨除仇恨因素,分尸一般是为了更好抛尸,亦或者让人无法分辨尸体是谁。”
说到这样的程度,刘晏淳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尸体全堆在堂屋里,代表那凶手根本就没有抛尸的打算,所以,小师姐你猜测凶手的目的是为了让县衙查不出尸体身份?”
“嗯。”陈鸢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死的人正好一家六口,董刘氏、董椿苗、董珊、董承宗、董三宝、董周氏。”
说到这里,刘晏淳吞了苍蝇似得瘪了嘴,“羊贩子失踪了,大家都觉得羊贩子是凶手,小师姐难道怀疑这六具尸体中有一具其实就是羊贩子?”
“师弟真聪明。”
陈鸢又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六具尸体里就一定有羊贩子,但……”
“但里面绝对没有董三宝,是也不是?”
陈鸢赞赏的看了眼刘晏淳,他是真的聪明,怪不得当时选拔他能被选上。
“对,方才我询问村里人董三宝的身体特征,都说他身高六尺,小时候曾摔断了手臂,右手肱骨摔裂。”
“但我曾仔细的检查过所有尸体,六具尸体里唯有两具成年男子尸体,皆被手脚与躯干分离,男尸与女尸是有区别的,所以我当时拼凑尸体时,不存在男女拼凑错的可能性。
成年男子,年龄不同,皮肤状态和骨骼年龄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两具男尸,我也不存在互相拼错的可能性。
再加上经过这些日子的闷热天气,皮肉腐烂生蛆导致皮肉掉落,恰好我就看到了两具男尸的所有骨头,肱骨我当然也有注意,两具男士右手肱骨,都没有曾骨裂留下的痕迹。”
听陈鸢娓娓道来,刘晏淳都能想象到当时验尸的恐怖画面,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到面不改色,真乃奇人也,足以让人佩服。
“小师姐,你验尸可真仔细。”
陈鸢含笑接受夸赞,也不忘给这年龄比自己大的师弟传授经验,“我上面说了,就是因为对分尸有怀疑,所以我一开始就对所有异常抱着怀疑的态度,因此对于我怀疑的地方就验得更仔细。
身高体重是最直观的一个辨认尸体身份的手段,我初来村子时,就隐约听过村民说董三宝身高六尺,但我回去拼凑齐尸体测量后,发现尸体身高有七尺四。”
“哪怕因为分尸的原因,没办法完全对缝,以及尸身浮肿等原因,身高也不可能拔高这么多。”
刘晏淳接话,“那羊贩子的身高恰好就有七尺,溪原村的人对他不了解,所以小师姐想去下溪村问问羊贩子冯福的身体特征。”
“对。”
古代交通不方便,但两人骑着马和驴,顺着溪流而下,半个时辰后就到了下溪村。
因着前两日已经有衙役来下溪村问过话了,村里人看到穿着皂衣的两人,就猜到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衙差大哥,你们又是为冯福的事儿来的么?”
“抓到冯福了没?”溪原村发生了灭门惨案,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作为凶犯同村,下溪村的百姓其实比溪原村的人更害怕。
凶手杀了溪原村的人,没有回溪原村的必要,但有回家的必要啊!
万一不小心遇上了,那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不会不顾同村情谊把倒霉遇上他的同村杀了?
所以,下溪村的村民对陈鸢刘晏淳特别热情。
陈鸢避而不答,直接问道,“我们过来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冯福的情况。”
村里一个妇人好奇道,“衙役前昨日来问过了啊,把他十八代祖宗、以及村内村外都还有哪些亲戚都问得清清楚楚的,还有什么需要问?”
陈鸢下了驴,将绳子递给刘晏淳牵着,走到那妇人跟前笑道,“好婶子,是这样的,我在画冯福的通缉令,所以需要完善一下他的外貌、身高特征,了解一下他平时都有一些什么习惯动作。”
“你若问他在村里的关系如何,有哪些亲戚,亲疏情况,我倒是了解,问他身上几颗痣,我可是良家妇女,哪里会盯着他一个光棍看?”妇人嗔怪的撇了陈鸢一眼。
她何曾问过这女人冯福身上有几颗痣了?
陈鸢都快被气笑了。
“你是女人吧,现在县衙也招女衙役了?什么活儿不好找,偏偏当衙役抛头露面。”说道此处,妇人不愿再和陈鸢多说,搂着竹篮转身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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