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熊午良此番提醒,本国尉倒还忘了……”司马错缓缓笑道:“这火油,倒是破城利器!”
“既然楚人善用火油攻防,我们秦人也一样可以!”
“传本国尉之命——从国内迅速调集火油,押运前来——我要火烧郢都!”
众将齐刷刷拱手:“谨遵将令!”
对啊!
楚人可以将火油与投石车搭配使用,咱们秦人也同样可以!
虽然咱们这边的投石车,精度上要差了很多……
但是秦魏韩三国联手,财力相当雄厚。
就算浪费很多,也无所谓。
只要有足够多的火油,秦人也同样可以通过砸钱的方式,轻松拿下重兵防守的郢都。
白起低声道:“火油价格高昂,储备不易……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搜集。”
司马错摆了摆手:“待本国尉亲笔书信一封,送予太后、丞相——届时顷大秦举国之财力,定能在短时间内凑齐需要的火油!”
白起闻言,也点了点头。
那该死熊午良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若是一板一眼地拼斗,纵然能赢,恐怕麾下将士们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还不如直接就开始砸钱,还能保住许多将士的性命。
而且现在是秦魏韩三家联合出兵——到时候三国共同分摊一下火油的用度,也无需秦国单独破费。
言谈之间,败退下来的前军一万精锐已经安定下来……士卒们惊魂未定地重新列阵,各级将官清点着麾下军卒的伤亡。
片刻之后,一个军法吏策马来到司马错的战车前,简单明了地禀报道:“我军首攻,伤亡六千四百余人。”
“千夫长以上将官已经看押,待国尉定夺!”
按照秦国军法——进攻时出现零散溃退的士卒,任何军官都有权将其斩首。
而若出现了大面积的溃逃,则士卒免死领罚、千夫长以上军官皆斩。
司马错沉吟片刻,觉得这一轮溃逃实在是人之常情——虽然秦国军法严苛,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
“前军溃退之将官、军卒,免去死罪,改为降爵一级。”司马错思考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折中之策:“令彼等重新整编,以待再战!”
军法吏领命而去。
司马错手搭凉棚,遥遥望向了郢都城。
隐约间,能看见那面标志性的缺角侯旗,在城楼上迎风飘扬。
“收兵。”
……
天色昏暗下来,夜幕笼罩在战场之上。
被烈火焚烧过后的焦臭味道,仍然久久没有散去……秦魏韩联军大营一片静谧,除了伤兵在睡梦中偶尔梦魇般呼号几句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仅仅一日时间,熊午良的名字,便真切地化作了恐惧的鹰隼,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军卒心中。
就在昨日,所有人都觉得熊午良已经是瓮中之鳖。
这一战,联军必能凭借绝对优势,轻易取胜。
结果仅仅只过了不到十二个时辰……虽然联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秦魏韩联军将士们仍然认为联军必胜……但是他们的心情却不再放松了。
这才一天的时间啊!
已经有六七千军卒伤亡!而且都是悍卒!
三军将士,皆揣揣不安,悚然惊醒——
面前的郢都城,绝非他们轻松大胜之后的游乐园……而是一座吞噬生命的无情巨兽。
熊午良,绝非已经坐以待毙的废物……而是被逼入绝境、拼尽全力要尽可能多地杀伤来犯之敌的狡诈之狐。
以对面那位曲阳侯熊午良的阴险狡诈,等到最终取胜的时候,秦魏韩恐怕也要伤亡惨重、血流漂橹也……
司马错的中军大营,灯火通明。
国尉司马错在主位处拄着剑,站得笔直。
白起、公孙喜、暴鸳等将军,则分列在座。
虽然第一天的攻势很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但是这间营帐里的气氛,此刻倒还算出乎意料地不错。
“别看那熊午良狡计百端,只不过是个冥顽不灵的瓮中之鳖罢了。”公孙喜如是笑道。
暴鸳也点头轻笑:“今日一战,我军伤亡虽巨,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再等上些许时日,那阴险的芈良小儿必定要付出代价!”
其余众将,也是纷纷含笑赞同。
气氛轻松且愉快。
究其原因倒也简单——
司马错刚刚已经向众将告知——接下来无需再努力攻城。
只需在原地静坐,等待火油运来,便效法熊午良故事,以‘天火’破城即可。
如此一来,众将的心情当然轻松了许多。
别看那熊午良如今兵少将寡……像是少了牙齿的老虎。
那也着实是一个棘手的货色。
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也是一样要伤人的!
若是继续强攻下去,就算能打下城池,也不一定要付出怎样尸山血海的代价。
现在,要用海量的火油去烧掉郢都……虽然靡费甚巨,但是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心里一旦轻松了下来,众将便又开始口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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