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码头外,左善文叫来一个壮汉:“你去店里,让经理把在家的车都开出来,其他的不要多说。“
又转过身对左重说道:“我们从后门走,家中最近整修过,后门可以直接进车,外人看不到里面。”
刚刚左重介绍同事时避重就轻,说起工作的部门又语焉不详,左善文不想给儿子惹来麻烦。
左重恭敬点头,父亲左善文的安排很稳妥,就算让他安排也就如此了,难道左家真有特务基因?
弟弟左钧看着一脸沉稳的左重以及身后的黑衣人,眼中满是疑惑,他印象里的哥哥,还是那个带着他下河捉鱼,上树掏鸟窝的左重,可短短两年时间没见,左重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变得威严。
看到弟弟左钧观察自己,左重轻轻敲了下他的小脑袋,心里无奈,记忆里这兄弟两经常捉鱼摸虾,现在再让左重陪他干这些事是万万不能的,不然会笑死人的。
没一会,远处的黑夜中众多车灯划破黑夜向这里靠近,等到了跟前,众人发现这竟是一整个车队,一点不比迎接塞克特的车队差。
古琦等人目瞪口呆,这场面也太大了,要知道华东区当时为了凑齐车队,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了很久,哪像左善文这般轻描淡写。
“科长,您家是干什么的?不会是开矿的吧?”宋明浩原本还觉得自己已经算有钱人了,现在一看,是他格局低了啊。
左重看了他一眼:“什么都做一点,别废话了,上车吧。”
说实话,他还真不清楚左家的主业是什么,反正连宁波商帮那些人,也跟老爷子借过钱。
一旁的沈东新上车前说了一句:“他家还真有矿,银矿。”
宋明浩惊得长大了嘴巴,看来军火商就是比不过人家开矿的,他就是卖到死,也置办不起这么大的家业啊,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车队在黑夜中奔向宁波城,等到了左重家,情报科上下再次震惊了,听司机说,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壮观宅邸都是左老板家的。
归有光叹气道:“我要有科长这样的家业,早就娶上几十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了,何必这么辛苦。”
邬春阳摸着下巴:“几十个老婆,你小子身体怕是坚持不住。”
凌三平突然插话:“以你的身体最多娶三个,多了对身体无益。”
同车的特务憋着笑,三位长官开玩笑,他们可掺和不起。
车队从宽敞的后门直接驶入左府,关上厚重的大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左重放心了,这次任务非比寻常,不能出丁点差错。
左善文下车,吩咐让人准备食宿,左重带回来这么多人,临时安排真有点挠头,幸好左家还有几座酒楼,厨子和饭菜总是不缺得。
古琦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走到左重和左善文身边,笑着说道:“我们几个先去安顿,就不耽误你们一家相聚了。”
左善文没说话,想看看儿子会怎么处理,在公门里混饭吃,会做人比会做事更重要。
左重断然拒绝:“都是自家兄弟,第一次来家里,你们跟我一起去前面见一见老爷子,底下人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古琦听到这话,心头一热,知道左重这是没把他们当外人,既然如此,他再拒绝就不妥了。
“是,科长。”
科长?左善文心中一惊,儿子左重刚刚毕业一年,怎么就成了科长,就算花钱也升不了这么快。
不过左重的处置还是很妥帖的,既分了亲疏,示恩于人,同时又不失礼节,请他们去前厅,是拜见老爷子,不会丢了主家的体面。
看来官场确实磨练人,往日莽撞冲动的儿子,竟成了手腕老道的仕途老将,御下之术颇为熟练。
“左重,咱们走吧。”
左善文见人差不多齐了,与左重走在最前面为众人引路。
一路上,古琦他们是开了眼了,何逸君也知道为什么左重看不上北平那个前朝侍郎的院子了。
左重家中虽然不是四合院,却是标准的江南园林,步步成景,处处是画,还奢侈的在各处安装了电灯,行走其间,让人目不暇接。
左重一边走,一边思考,想要劝说父亲和祖父离开不容易,左家的基业在这,一旦搬离就是伤筋动骨的大动作,就比如这座宅院,耗费前后几代人的心血。
各地的店铺、矿山、田地怎么处理,那些经理、掌柜、伙计服务左家那么多年,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这些都是麻烦事。
左重觉得自己需要跟父亲左善文和老爷子摊牌了,以晚辈的身份去劝说只怕事倍功半,用特务处情报科科长的身份才有说服力。
这会功夫,众人已经走到了前院,早有佣人将消息传来,左重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梅慧珍正站在门廊那处等待着,看到左重,这位仪表端庄的大家主妇立时红了眼睛。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梅慧珍看着比两年前消瘦的大儿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左重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母亲,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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