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不算太好。
何金妮是带了司机来的,开一辆军部的绿色皮卡车,路边一共横画三个并排的车位,她占其中之一,沈要占其中之二。
原来他与萧子窈都还没走。
是时,何金妮终于推门出来了,然后远远的便瞧见那黑皮汽车里的模样——黑漆漆的、擦得干干净净的皮座位,后座搁着一条毯子,看颜色像貂皮,没有多余的物件,因着沈要从来都容不下多余的人。
她于是往四面张望了片刻。
中央大街车水马龙,如云的霓虹灯下人浪翻腾,那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却有萧子窈的一面惊鸿。
她只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是萧子窈与沈要。
自然,萧子窈总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鲜红衣裙,美不胜收,只有风满她袖的时候沈要才会一步跨上前去,就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那阵冷风,然后停住,等风停了再等她继续往前走,他因此便刚刚好跟在她后面,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的粉红色纸袋子,心甘情愿的,很老实,连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
这一切,她都看得真真切切。
真切到她虽然看不清沈要的眉眼,却明明白白看清了萧子窈的笑脸。
她于是忙不迭的上了车去。
司机就问道:“何小姐,您是现在就要回府吗?”
“对。”
她说。
“梁少帅说,您今日可以多在外面逛逛的。”
何金妮一下子听出此话的言下之意。
梁延不想见她。
可她也不想再见到萧子窈。
一时之间,何金妮终于明白了梁延的所作所为,原来看到别人的如意当真要比承认自己的不如意还要痛苦千百倍——万不得已,她便只好嗫嚅着嘴唇说道:“那你把车开到临街去吧,在那边停一会儿,等天色再暗些,我们再回去。”
那司机顿时了然了,于是打起火来。
何金妮是等天色彻底擦了黑才回的帅府的。
彼时,梁延早在厅里坐着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霍老太太说着话,一见她来,便半客气又不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不是说订个戒指很快吗,我和祖母都在等你回来吃饭。”
话毕,他便抻着头朝门外知会了一声,道:“上菜吧,人回来了。”
——竟是连个称呼都不愿意给她的。
霍老太太照旧还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只在旁的张口问了一句:“订的什么戒指?”
“回老太太,是金刚石的。”
何金妮道,“戒托是银子的,要等一两天才能拿到手,因为要改戒托的大小。”
霍老太太就哼了一声。
“银子?银子最不值钱!还有那什么金刚石,不都是割玻璃用的刀头吗?阿延是未来的岳安城梁大帅,怎么能就戴个银戒指呢?”
是时,她只管一面说着,一面又同梁延碎语道,“阿延,你是有身份的人,以后还是该戴金镶玉,正好雍园递了帖子来,说最近有几幅首饰要拍,其中就有一对翡翠的戒指——你该去就去一趟,拍不拍倒不要紧,总归要多去露露脸、结交结交。”
梁延于是从容不迫的应了下来。
桌上无言。
等碗筷撤下去的时候,何金妮终于再忍不住,便同梁延说道:“我今天遇到萧子窈和沈要了。”
他的手陡的一颤。
何金妮猜他原本是想伸手推门而去的,偏偏就因为这一句话,那动作便顺势改成了往怀里摸索着烟盒。
“所以呢?”
梁延冷冷一笑,“幸亏我今天没跟你上街。”
“我遇到他们也来买戒指!”
何金妮大声说道,“他们挑中了我挑中的那对戒指,要和我抢。”
“你是来跟我告状的吗?还是来转述你的委屈?”
是时,梁延眼色微沉,然后擦亮一根火柴,那火光是哗的一下子亮起来的,正好压住了何金妮隐隐约约的哭音,所以他无动于衷。
“我不管你要不要和他们抢,那些事情我不在乎——我就希望你能像我一样,我们俩各司其职,你既然去订了戒指,那你就好好的把事情办妥,别节外生枝,也别后面再出差错。”
他口中振振有词,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她的痛处来的,偏偏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却始终不肯看过来,就只是远远的盯着窗子,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远远的、隔着一条马路,看着萧子窈笑语嫣然的模样。
何金妮一下子叫了起来。
“我说了,是他们抢我的!不是我抢他们的!你如果就认为什么好东西都该属于萧子窈,那你今日就该跟我一起上街,然后大大方方的把东西让给他们,去博一博萧子窈的好感,省得我被羞辱!”
梁延默不作声。
谁知,一见他如此敷衍,何金妮便更恼了,就说:“你不来,我连戒指的尺寸都拿不定主意,是让沈要替你量的尺——看来这都是天意,倘若那戒指不合适,最后留着也没用,倒不如转赠给萧子窈,替你成人之美,你说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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