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副局长那里出来后,任道远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情报分析股,今晚正好是郑股长值夜班,任道远想让他把自己需要的资料拿给自己,今晚他替他值夜班,毕竟郑股长是有家室的人。
李新生的档案锁在郑股长的办公室,但他并没有保险柜的密码,这也是一种为了保密采取的安全措施,密码掌握在局秘书处处长那里,所以他的档案、任道远要明天上班后才能看到,所以,他决定今晚先把“冬眠间谍案”的材料先看一遍,毕竟今后相当一段时间,侦破“冬眠间谍案”将是他的主要工作方向。
好不容易才把郑股长劝回家,任道远跟其他值班的同志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关好,这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同志,而是必须遵守的保密纪律,他坐在桌前,打开了“冬眠间谍案”唯一的一个并不太厚的档案袋。
有关“冬眠间谍”情报,也就仅限于知道美国中央情报局在中国发展了一批潜伏间谍、特工,很可能是一名间谍、附以若干特工组成一个谍报小组,没有办法,这只是任道远通过自首“冬眠间谍”的口述材料、所做的一个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个假设,因为他们同时明确了一点,那就是中情局对他们全部采取的都是单线联系措施,他们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在所处谍报组的具体任务。
简单解释一下中情局间谍与特工的区别:
间谍主要以窃取情报为主,特工则根据间谍提供的情报,根据中情局的指令,执行刺杀、破坏等具体行动,有时为了掩护高价值的战略间谍,还要由间谍故意制造漏洞、“疏忽”,给特工窃取重要情报提供机会。
一个谍报小组的核心是间谍,但他一般不是谍报组的组长,间谍都是在对方阵营中、用金钱或美色收买的,忠诚度并不被中情局认可,所以谍报组长往往都是心狠手辣的特工,必要时,他会以间谍的家人或其他软肋对其进行威胁。
任道远把自己的推测做了一个记录,以便下次专案组开会时、向领导做一个汇报。
主动自首的“冬眠间谍”,在全国范围内有31人,绝大部分集中在江南各地,北京有2人,甲、乙,甲的身份被列为绝密,专案组目前也仅仅知道有他的存在,他也是破获“冬眠间谍案”的重要情报来源,乙的身份在专案组被公开了,他就是王瑞霖。
任道远认为能不能在王瑞霖的档案中,发现冬眠间谍的蛛丝马迹,这对侦破“冬眠间谍案”可能会有启迪意义,最起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侦破方向,完全依赖“甲”提供的情报,专案组实在是太被动了。
任道远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酽茶,情报分析股的茉莉花茶是市局给配发的的、这是因为工作性质所享受的“特权”,局长、政委喝茶也得用他们自己的津贴去买,平时任道远基本不喝茶、他习惯了喝白开水,不过今晚,他要让自己用最清醒的头脑去审视这份档案。
王瑞霖1923年出生于一个铁路工人家庭,虽然不能说食不果腹,但家里孩子多、童年也受了不少罪,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所以他父亲省吃俭用、坚持把他供到高中毕业,虽然以他的成绩、考上大学不难,可他的家庭实在支撑不起高昂的学费了,于是他父亲靠着一张老脸,让他进入了铁路部门工作。
王瑞霖勤奋好学的习惯,让他很快熟悉了铁路部门的工作,他做事认真的态度、再加上有扎实的文化基础,两年后就被调到调度室做见习调度,由此身份发生重大转变,从一个煤水工的儿子,晋身铁路部门的高级职员。
王瑞霖确实优秀,一年后正式成为一名车站调度,又过了两年、日本投降,把持车站所有领导岗位的日本、都被赶出了火车站,年仅23岁的王瑞霖担任了调度室副主任,也是在这一年,他迎娶了漂亮的妻子。
铁路部门是准军事单位,军统北平站在北平火车站有一个联络组,组长恰好是王瑞霖的高中同学,与王瑞霖踏踏实实上学不一样,这个组长比他要更加痛恨日本人,秘密加入了军统在北平的外围地下组织,搞过一次未遂暗杀活动后,被军统正式接纳。
军统在北平搞劫收、怎么会放过北平火车站这个重要物资转运地,这个名义上的联络组,更多的是找各种借口扣押存在铁路仓库里的各种物资,王瑞霖的同学也发了一笔横财,一个爱国青年、生生让国民党培养成了一个吃喝嫖赌抽的混账。
王瑞霖本着洁身自好的原则,对这个组长敬而远之,但军统可不会放过他,在全国各行各业培植自己的势力、眼线,军统、中统都很擅长。
组长拿来一份“自愿”加入军统的申请表,在国民党的高压统治下、迫于军统的淫威,王瑞霖成了军统的一名没有薪金的编外“特务”,但他从未给军统提供任何情报,虽然他自己认为北平火车站有几个人很像是共产党(解放后,这些地下党都公开了身份,其中一人还证明王瑞霖曾冒险为其打掩护,使他躲过了保密局的搜查、而未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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