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象力是恐惧之源,而一旦到了直面凶险,揭开了未知的神秘面纱,反倒觉得稀疏平常。
就如同司马北还没进入通道尽头的高台空间时,因为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脑海中自动就浮现出一幅尸山血海的画卷,自然胆寒不已。
但此刻真的身临其境,却发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高台之下没有垒起惊心动魄的尸骸,只有十一口不断浸出血水的棺材,以及九十九个悬吊在高台四周的白衣村民。
棺材里不时响起怒吼和敲击声,悬吊着的白衣村民却是神情安详。
之所以司马北会嗅到浓重的血腥味,是因为整个高台都是暗红色,上面累着厚厚的血痂。
此间的确死过很多人,却不是在某一天某一刻发生,而是长年累月完成的。
司马北扫视整个空间,目光最后停留在高台顶端的那一抹红色倩影,微微皱了皱眉。
旁侧的光头小五也注意到了高台上的红色斗篷女人,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大兄弟,你觉不觉得这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当时在悬崖那边我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距离近了一些,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不等司马北开口答话,高台上的红色斗篷女人抢先一步,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轻声道,“你还是来了。”
光头小五以为对方说的是自己,轻咳一声,扬起下巴道,“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那些小儿科根本难不住咱,咔咔三两下就给你破解了!”
红色斗篷女人微微蹙了蹙蛾眉,“你不该来的。”
这一次光头小五没能接上话,司马北率先向前跨了一步,歪着脑袋望向红色斗篷女人,神色复杂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红色斗篷女人轻叹道,“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来都来了,哪能当没来过呢……”司马北摸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根,猛吸了一口,苦笑道,“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红色斗篷女人撅了撅嘴,有些俏皮地说道。
光头小五看了看红色斗篷女人,又看了看司马北,瘪了瘪嘴,“你们俩有意思吗,搁这儿打哑谜呢……”忽地瞥见高台右侧某处地面裸露着一只极为眼熟的手背,当即走了过去,快速刨开泥土,盯着那具零零碎碎的尸体,震惊地吐出三个字,“海蛮儿?!”
司马北闻声扭过头来,看了看泥土中的碎尸,以及尸体上沾满血迹的种子,沉声道,“你这是在犯罪啊!”
红色斗篷女人呵呵笑道,“她也犯过罪,但这些年活得好好的,没见着有什么人跑来惩恶扬善啊……既然你们不管她,那就只好依照我们的规矩来办了。”
司马北冷着脸道,“你也是人,她也是人,人人平等,不该由你来决定她的生死。”
“我也没说她是被我杀死的啊!”红色斗篷女人嘟着嘴,似乎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杀死海蛮儿的是她自己的贪心,是自然循环之理,跟我可没关系。”
司马北目光灼灼地盯着红色斗篷女人,寒声道,“但她是被你骗进山洞的,也是被你割断了喉咙。”
“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红色斗篷女人耸了耸肩膀,淡淡地说道。
“证据全都在这坑里,”司马北走到碎尸旁边,拍了拍光头小五的后背,让其退到边上去,且暗中偷偷递了个眼色,而后指着碎尸坑里的果蔬和树叶,面无表情道,“我曾听闻好人村有一首名叫丰收的歌谣,大概是这么唱的……”
“我从海边走过,岸上一片春色,枝头硕果金黄,风来声萧瑟……我从林间走过,总有满筐的收获,岛上水果飘香,村民忙着收割,小岛从不寂寞!”
“其中那句岛上水果飘香,村民忙着收割,大抵就是指整个仪式中有果蔬的这一细节。”司马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唱得比说的好……”红色斗篷女人娇笑两声,眨了眨眼睛道,“就因为这几个烂果蔬,你便觉得人是我杀的,会不会太儿戏了点,村里谁家没几个烂番薯土豆啊。”
“家里有果蔬不稀奇,但每一个果蔬都擦得这么干净的却很少……”司马北从坑里捡起一个朱红色的野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而且每一类果蔬形状都非常圆润,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整个好人村里只有你会这么做,虽然你装得很努力,但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和微表情,还是露出了你有强迫症的本质。”
光头小五摸了摸脑袋,疑惑道,“所以……她到底是谁啊?”
司马北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光头小五的问题,而是取下碎尸脑袋上的木制面具,双眼微眯道,“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这个面具,它才是让我确认你就是凶手的关键证据。”
光头小五看着司马北手中的面具,沉思片刻,依旧是一头雾水,紧皱眉头道,“这种面具并不稀奇啊,我家也有一个,每年祭拜乌椰苏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戴这种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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