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刚下过雨,马车骡车在泥泞的路上走着,骡、马显得有些疲惫,因为在这种地上拖着满载镖银的车子是非常吃力的。人也显出疲态,因为在雨夜连走了一夜的路,所有人都想赶紧离开这个荒僻的道路,找个客栈睡上一觉。
乔魁年近六十,身体也不如壮年鼎盛,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懈怠放松的,他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决不能出什么差错。
乔魁虽也劳累一夜,但仍警觉四周,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要更加留神注意,虽然官府认为一般强盗劫匪见到“虎林镖局”就会吓得退避三舍,但他明白,这强盗垛子窑里自然有能人,自然有不会被镖局吓跑的硬骨头,而这些人往往能够得手的原因就是镖行的人掉以轻心。
可乔魁是老江湖,他“虎林镖局”之所以名震江湖那也是因为自己从不会犯这些低端错误,他走每一趟镖都是尽心尽力,但也同样因为这样,几年来他老得很快。
乔旬也跟着乔魁走了这趟镖,这些年乔旬学了不少本事,前前后后也帮着乔魁省下不少心,他每每看到乔魁皱着眉头一脸犯愁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他始终记得母亲要让自己照顾好父亲,这段时间他觉得父亲又老了许多。
乔旬骑着马赶上乔魁,说道:“爹,再赶三天路咱们就能回家了。”
乔魁看了看他,道:“是啊,走完这趟镖,我也可以收刀养老了。”
乔旬笑道:“爹,你一点也不老。你可比后面这一帮子人要精神得多呢,他们一个个像蔫了的茄子一样。”
乔魁道:“旬儿,等这趟镖走完,你也和爹一起回去吧。”
乔旬道:“当然了,爹,孩儿肯定跟您回去呀。”
乔魁叹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也不要扛着‘虎林镖局’的旗子在江湖上走了。”
乔旬有些吃惊,“爹,你的意思是咱不要镖局了?”
乔魁笑道:“傻孩子,这不是不要,而是留个全面,趁早收刀,也是为了全身而退,以免晚节不保啊,现在江湖越来越难混迹了,镖也越来越难走了。”
乔旬当然不懂,虽然嘴上说明白了,但心中似有不愿,“爹,咱们虎林镖局也不好走吗?”
乔魁叹道:“孩子,你以为这个世上就没有能人吗?那强盗里面也有不少高手,或许连我也敌不过。”
乔旬道:“敌不过会怎样?”
乔魁道:“会死啊!这就是走镖,随时随地都可能送命,所以我以前也不愿做这种营生,就是不想让你娘和你们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乔旬满不在意地笑道:“爹,你多虑了,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很好啊,不像以前那样清苦,现在想要啥就有啥,这都得亏爹您老重振镖局,要不我们还不知……”
乔魁没有打断他的话,也没有听他继续讲什么,只是喃喃道:“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夜。
深夜寥寥,只有晚风,穿过窗户,送进一间屋内。
晚风虽在,人却不在,再也没有夜聊的人陪伴自己。
云梦一在七年前就很少出门,七年之后,现在的她,连自己的寝室都不愿迈出一步。
一日三餐都有人给她送过来,却根本没有饭的味道,所以她吃得很少。
她和外界唯一的接触就是那一扇窗,那是不大不小的一扇窗,但却正好可以望见远方的道路,她总是会望着那条路发呆,她乔魁与乔旬会骑着马从那条路慢慢走过来,之后却发现,不过又是一场梦。
她觉得难过,却该对谁说?乔文还小,乔霖虽然极为懂事,但她又怎么愿意将自己的烦恼抛给两个孩子呢?
她不愿抛给孩子,乔霖却能看得出来。
繁星下面,院落当中,一个年少英俊的人站在那儿,正是乔霖。
乔霖已经十四岁了,他的个头却已长到七尺,走出门去,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为他患上相思病。
乔霖总是在深夜时站在这里吗?云梦一知道他会来,却不知他在做什么,今天是她见到的第十八天了,十八天来,乔霖几乎每晚深夜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若是换了别人见到这番景象,一定会以为乔霖中了什么邪,但是云梦一却不这样认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胜过了解自己。
乔霖站在那里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云梦一虽然了解自己的孩子,却也看不透他。
乔霖站在院子中间,盯着拱门,事实上他正看着拱门后面的那棵树,树上有一个鸟窝,他在看着那个鸟窝,他也不知道鸟窝里到底有没有鸟在,他只是在等,等这那只归巢的鸟。
乔霖捏紧拳头,那双手简直比女孩子还要秀气,捏成的拳头自然也显得柔柔弱弱,这也是他没能学成武功的原因之一。
要说乔魁在教乔旬武功时,以乔霖的聪明才智,怎么学不成,但他却有不适合练武的体质,他的身体太柔弱,虽然平时和正常人无异,但当他要出拳出掌时总是会累得满身大汗,乔魁便知他不是个练武的料子,乔魁不愿伤他的心,但乔霖自己却非常明白,他非但没有伤心,而是坦然接受。自此之后他就开始研习琴棋书画,到了十二岁已经样样精通,他就是个天才,除了练武之外,在其他方面就是个不可挑剔的完美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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