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金呀。”
“是呀老村长,我本是爷爷捡回家的,上次回去,父亲原来的老战友找到村里,说了当年的事,于是就认祖归宗了……这次我和周蓉结婚,老村长得帮忙呀,她下乡到这里,户口就在村里了,若您不同意,我可就抓瞎了呀。”
“结婚是好事,我怎不同意嘛,周老师天仙样的人,你有福气哩,只是我老汉要多问一句,你们婚后……”
周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老村长放心,我们在这边办婚事,婚后她依旧会在这里教书,我也调不到这里,只好先两地分居着,只是婚后她要回家一趟探亲,但老村长也莫担心,村里的课是不会停的。我爷爷有个徒弟,叫王一禅,正宗的高中毕业生,学问也没得说,他会代一阵子课……”
“那就好,那就好,少年老成,考虑得周到,既然你们在村里办,老汉要多嘴再问一句,你们的婚礼,你爸妈他们会过来吗?”
“他们呀……”周文黯然道:“他们若是来了,我怕会吓着老村长呀。”
“哦?他们……”
“我父亲……牺牲在五一年的那场战争里,母亲前些年也患病去了……”
“啊哟,你看我这……唉!”
老爷子有些后悔不迭。
“老村长莫如此,逝者已矣,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怎么记得他们,所以呢,跟原来也没啥区别,这么多年过来,都习惯了……只是这次我们的婚事,就请老村长多费心了。”
“没啥,没啥,也就一句话的事,我去公社给你们把证领回来。你们手续齐全,不费什么事,简单得很。”
“那就多谢了,这是喜糖,到时候老村长给公社的人分分。”周文递过去一袋子糖块儿,约有两三斤的模样。
“啊哟,哪用得着这许多。”
“大家都分些,吃喜糖的人越多,我和周蓉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嘛。”
从老村长家出来,徜徉在小路上。
这是一处美丽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子,非常适合周蓉“渡劫”,错非如此,他说什么都会把周蓉给弄回吉春的,哪怕是扛着走。
金坝村处在一小片盆地的山脚,也就百来户人家。一条不宽不窄的河从村中流过,村子右边有一座小山,小学校坐落在那里,山不高,树也不多,到处裸露着嶙峋巨石,没办法种地。
村里原来有所小学,后来荒废了。
周蓉刚来的时候,在村里做知青社员,和村民们一起下田劳动,后来她找到老村长,说她可以教村里孩子读书。
原来的学校不能再用,村里有限的可耕地也不能再被占用,于是就打算到了山上,金坝村的老支书拎着鸡鸭,带着腊肉直接找上那处“大三线”指挥部的领导们攀谈,结果正中对方下怀。
军民一家亲嘛。
指挥部特意派了工程师过来。
人家在村里山上到处走了一遍,最后就相中了山上的那个山洞,认为稍微改造一下就能用,冬暖夏凉,坚固耐用,还省建材,工程量也不大。
“就它了!简单改造一下就成,别说村里的孩子了,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够了,能用上几辈子。”
周文边走边欣赏,一路散步回到小山上的学校,周蓉见他回来,很是好奇的问:“老村长他答应了?这么容易?”
“答应了。这是在山里……”
“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招儿。”
“这不都是你给逼的嘛。”
“合着我想要个孩子有错了?”
“在女人,尤其你的立场上,还是有些道理的,否则,你以为我会任你折腾?”
“只是‘有些’吗?”
“好吧,是‘比较充分’。”
“这还差不多。”周蓉满意点头,“你这‘实事求是’的作风值得表扬,也对得起我的付出,算你过关了……你说你,起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起个什么金默然,一听就不是个好人,斯文败类似的。”
面对周蓉的吐槽,周文没解释。
“这其实是有特殊含义的。”
“什么含义?”
“我不告诉你。”
金默然是风筝里郑耀先的化名,在平京找人弄档案时顺手填上了,特工,伪装者嘛,而且这身份注定是个马甲,始终存在于档案和手续文牍里的名字,通常不会拿来用的。
总之,“默”就对了。
“好,且让你猖狂一回。”
周蓉大人大量,鉴于男人的一系列表现还成,决定暂时姑且将就放过。
“不过,你这先斩后奏的毛病不能养成啊,万事都有商量,以后切记不可自做主张,否则咱就要说道说道了。”
“是,官人,小女子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轻抚女人的秀发,“孺女可教,幸甚。”
“我砸死你。”
周蓉正剥青豆,拿了个豆荚扔他。
周文招手接过,“等办完手续,请村里人吃一顿,随后等王一禅过来,咱们回吉春一趟,把一切都走全了。”
“你不怕穿帮?”
“给你说过了,我有些特殊的本事,化个妆而已,不麻烦。趁着你身形不明显,还可以活动,到时候金默然和周蓉回乡探亲,周文在山上教书顶班,把这个谎原上,家里街坊都算有个交代了。如此,家里也就安心了。”
周蓉有些担心,“王一禅是个书呆子,他会不会告诉爷爷?”
“我也没打算瞒着爷爷。”
“那你为啥瞒爸妈?”
“周叔太刚正,有些死板。
周婶倒是灵活,但她终是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
“爷爷岂不是更老?”
“爷爷是个活得通透的老人,俗世规则影响不到他,奶奶听爷爷的……其实吧,我觉得,若是爷爷一直在吉春,陪伴着你们兄妹三人长大,说不定啊,你的前途会更远大一些。”
“你啥意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哼,说一半藏一半……你就这么让我嫁给一个空气人?”周蓉颇有些不甘心。
“当然不。”周扔给她一本小册子。
“什么?”
“翻开看看。”
周蓉扯过男人的衣襟擦擦手,翻开小册子看了看,随即就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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