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王一禅到来。
由他做娘家人,张罗着带领学生给村民各家送了红皮鸡蛋,算是把周老师的婚事广而告之了,随后周文摆了两桌对山里人来说算是很丰盛的饭菜,款待了金坝村里的干部和老者,并且请村里的大师傅煮了大锅菜,来款待前来贺喜的村民们,办了个简单而实惠的婚礼。
那之后,王一禅随着着周蓉上了两节课,熟悉了教学内容和进度,也熟悉了学生,周蓉又把周边村落流动教学的进度、日程规划、学生名单也给了他。
他这个老替就算是上位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很快会回来。”临出发前,他给王一禅告别。
“你这事吧……”
“有些骇人是不是?”周文看他,认真解释,“事到临头,不得不为。”
“我是觉得,你们不如等生孩子时再回去不迟,比这样妥当。”
“她不想让家里牵挂太多。”
“那到时候咋办?”
“到时候再说,总会有办法的……这附近有个三线指挥部,那里有医院。”
“那成。”
“等我们回来,你可以在这边转转,云贵川渝,风土人情别有不同,很值得一看。”
“有你做金主,我自然不错过。”
“当然。”
“周文,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如今我不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师父教导,又能无忧无虑的走遍全国磨练棋艺,全国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人了,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不用心有顾虑。”
“呵呵,我没顾虑。知道吗?你现在的这种生活,是我最羡慕的事。”
“那你只有羡慕着,知道吗?我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县里给我开了证明,他们可是等着我为县里争光呢。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职业可以名正言顺的全国走动?不被当做盲流就是好的。”
“老子也会下棋。”
“可你更会其它呀,我只会下棋。”
“见不得有人臭显摆,走了。”
周家姑娘下乡一年多,带回来一个女婿,戴着金丝眼睛,斯斯文文的,听说还是个诗人哩,看来之前传闻是真,周蓉下乡是奔着人去的,这就是明证。怪不得看不上光字片的后生,这丫头原来早有主意,心野着哩。
说实话,两人刚回来时,李素华着实吓了一跳。男的不认识吧,还算情有可原,女儿也差点不敢认,这就有些离谱了。人家下乡是去劳动,感情闺女下乡是去整容,这变化,比之前的女大十八变还离谱,若不是人在家里,又张嘴喊她妈,她还真的就不敢认了。
到底是眼底那抹狡黠出卖了她,让她这个当娘的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死妮子,戴什么眼镜,黑成那个样,能看见路?”
“这叫墨镜,能透光的。妈,这是我先生,姓金,以后就是你女婿了,好吃好喝好招待啊,亏了他我可不依。”
周文忙鞠躬,“婶子,我叫金默然。”周蓉拍他一掌,“瞎喊什么,喊妈。”周文只好再鞠躬喊:“妈。”
李素华忙阻止,“慢着,且不忙改口,等见了她爹以后再说吧。”
她怎么看这女婿怎么别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暂行缓兵之计。
周蓉不依。
“妈,我们已经结婚了,有证的。”
李素华搪塞道:“那也等你爸在时一起嘛,显得正式。对了,咋不见周文回来,他人呢?回老家看你爷爷了?”
“我下乡的地方办了学校,我是唯一老师,我探亲功课不能停,所以……”
“所以你就让他顶班了不是?死妮子呀!”周母咬牙伸手狠点闺女额头。
“哥哪有那么好当的?你说是吧。”
“我……这账咱以后再算。”
那边的小淘乐扯住周文喊“叔叔”,亲昵得不行,吓得他忙摸出糖果塞他嘴里,李素华看见了阻止,“他妈不让他吃糖,说会坏了牙,快别让他吃了。”
“反正还会换牙嘛,怕啥。”周蓉也觉出了问题,忙打配合。
“婶子,我抱他出去玩呀。”
说着话,周文抱起淘乐出门,开始了苦口婆心的教育大业。
小孩子心灵,应是认出了他。
淘乐两岁,已经会认人了。
百密一疏,忘了这茬。
消息传出去,下班后秉义和秉昆哥俩匆忙往家里赶,那时候,花了不少功夫的周文终于促使淘乐改口喊“姑父”。
周秉昆极不喜欢这个“姐夫”,哼了一声后就去太平胡同行那癞蛤蟆之计了,连新女婿上门的第一顿饭也不吃。
李素华骂句“犟种”,也就由他了。
周蓉也不生气,更不拦他,只是笑。
周秉义倒是很礼貌,扯东扯西的聊了很久,还喝了酒,最后差点把周文编撰的身世给查了个底儿掉。
郝冬梅抱着儿子陪在旁边,倒也不多言,只是偶尔会穿插着问一两句话,后来她就不问了,看着周蓉只是笑。
周蓉没办法,只好头偷偷合十求放过,心里却在不住的埋怨周文,还说有特殊本事哩,头一天就被认出来了。
吹牛。
随后她找个机会问原因。
郝冬梅开诚布公,“你是周蓉诶!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时间,咋能就喜欢上一个人嘛,尤其是还结了婚。最关键的是,身为你的闺蜜兼嫂子,我知道你是喜欢周文的,咋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唉!”周蓉气馁,“如此说来,定然也瞒不住我哥了,这事弄的……”
“瞒什么瞒嘛,又没人反对。”
“你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那,今晚让我哥留家里,我去跟你睡,先说好了啊,你可得帮我说服我哥啊。”
“他怕是已经觉出来了。”
周秉义确实已经觉出来了。
所以,一瓶酒喝完,他邀请周文出去走走,说要引他参观光字片。
“这是周蓉长大的地方,不可不看。”
周文还能说什么,只好跟着。
出了院门,来到小街上,周秉义要了一直烟点上,随后一口抽了小半根。
烟雾缭绕中,吐出了一句话。
“资料编得还算严谨,有来踪有去影,而且我也相信都是真的,除了你和那个家庭的关系,只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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