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诚不欺我,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才是最恰当的做法,否则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怪异和不自在。就像现在的周虞这样,全身上下瘦得像是个披着一张人皮的骷髅架子,就这么拍着巴掌,即使是她喜欢的人,蒋碧薇也看得不舒服。
更重要的一点,经过前两次他忽如其来的头痛而变得举止异常,蒋碧薇生怕他情绪激动,又想起什么不想想起来的回忆。一天里总是昏倒并不是什么好事,蒋碧薇还想着下半辈子同他共同携手度过,自然希望他好。
但是,这些要急也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现在,她更想告诉周虞另外一件事。蒋碧薇咬了咬后槽牙,拉着周虞的手,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小虞啊,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阿姨。”明明周虞年龄比自己还大那么多,凭什么还管自己叫阿姨。她才不想平白无故长了辈分,变成了他阿姨辈分的人。所以,虽然明知道周虞的心智退化到七岁的小孩子水平,她还是想要纠正这个不好的错误。
“不叫阿姨,那叫什么?”周虞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皱着一张脸,苦恼地问蒋碧薇。
雷佳虎也过来凑热闹:“叫阿姨怎么不好?占这么大一个便宜你还不满意啊?”
蒋碧薇不理雷佳虎的瞎掺和,笑眯眯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叫姐姐。”她冲周虞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这么漂亮,你叫我阿姨不是把我叫老了吗?”一化好这个毁容妆,蒋碧薇就自然而然地换成了最开始的那副暗哑干涩的嗓子,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像是个从喉管里挤出来似的,听着就让人难受。
蒋碧薇不眨眼还好,一眨眼就牵动了脸部,敷在脸上的玉米浆糊本来就贴合脸部皮肤,干了以后就变得有些硬,每次做脸部表情,都显得僵硬。毁容妆原本就可怕,这么一眨眼一说话,简直比惊悚还要惊悚。
即使知道她原本的面貌,看到她这样,雷佳虎还是有点受不了,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用,。干脆眼不见为净,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倒是周虞很捧场。他犹豫了一会,勉为其难地张口答应下来:“好吧,阿-姐姐,既然你喜欢我叫你姐姐,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了。”女人真麻烦,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怎么还么喜欢斤斤计较如何称呼。
哪怕心智退化,人的性格也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周虞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蒋碧薇满意地笑了:“小虞啊,以后你可不能叫错。”如果真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叫声阿姨还可以接受。但是像是周虞这样的伪小孩,再怎么样,她就是不想听他喊自己阿姨。
“姐姐,我不会忘记的。”周虞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他毫不扭捏地喊了声姐姐,问她,“姐姐,今天我可以出去玩吗?”既然不是被绑架,而是姐姐和两个叔叔救回来,特意到这里来养伤的,那他就不担心赎金的问题,把这些担心抛到脑后。小孩子最喜欢什么,不是学习,也不是端端正正坐着听大人讲话,而是玩耍。把所有的顾忌抛开后,周虞显现出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应该有的状态,那就是玩。
“你想去哪里玩?”没有想到周虞会提出这个问题,蒋碧薇不由追问。听他醒来后的话里行间,就知道他童年过得并不是很幸福,难得心理年龄回到了七岁,蒋碧薇就想着多多少少弥补下他童年时候的缺憾。
“这里有很多蚂蚁,说明附近一定有蚂蚁窝。”周虞抬起脑袋,高兴地指着屋角,眼里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兴趣,“姐姐,我想掏蚂蚁窝,你跟我一起找到蚂蚁窝,好不好?”
“掏蚂蚁窝?”蒋碧薇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嗓音,从小到大,她还从来都没有掏过什么蚂蚁窝。一想到蚂蚁,她就觉得有蚂蚁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痒。她的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这两个字。
周虞露出失望的眼神:“姐姐,你怕蚂蚁啊?”他忍住内心的失落,怏怏不乐,“以前我看到过别人掏蚂蚁窝,我就想要掏,可是我妈...”
“停,不要说了。”蒋碧薇一听周虞回忆起以前,就觉得心惊肉跳,也不等他说完,情急之下,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了,我陪你去掏蚂蚁窝。”不就是掏蚂蚁窝,总比周虞忽然歇斯底里大发作好。
听见蒋碧薇同意陪他一起掏蚂蚁窝,周虞弯起桃花眼,浅浅一笑,伸出舌头在蒋碧薇的掌心舔了几口。就如受了惊的兔子,蒋碧薇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背后,“你.干什么?”她只觉得被他舔过的地方被电流电过似的,痒痒的,又带着莫名的颤栗。明明失去了七岁以后的记忆,为啥还能不经意撩她?
周虞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妥,悄悄红了脸,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忽然伸出了舌头,还舔了好几下姐姐的掌心。不知道什么什么原因,只要见到蒋碧薇,并能同她待在一起,他就心生欢喜,恨不得长长久久同她待在一起。
见周虞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嘴里嘟噜着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脸上还难得染上了红晕。虽然是个蒙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唯一承认过的男朋友。她的心里不由得一软,叹息着对他说:“以后可不能这么做。”
算了,可是是无意中做出的动作。蒋碧薇早就想好,在周虞没有完全记起她来之前,她都要跟他好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做出太亲密的身体接触。这是为自己好,更重要的也是为周虞好。如果能治好,当然一切都好,如果不能治好,一辈子就停留在七岁的心智,蒋碧薇也会好好照顾他,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爱情就不会有了。毕竟同她谈恋爱的是有着二十多年完好记忆的周虞,而不是这个只有七岁前记忆的周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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