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有风,水源离得又远。等到大批村民赶来救火,张家已经烧成一个空架子,其他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了。张建国同他父亲有事去了别的村子,张母带着小婴儿从医院回来放,发现家没了,当下就伤心得病倒。
本来媳妇难产身亡,就已经够让张母伤心难过,照顾刚出生的小孙子已经是强撑着一口气,祸不双行,又碰到房子被烧没,陷入有家难归的困境。双重打击之下,张母再也支撑不下去,病倒以后再也没有起来。
烧掉的房子要重建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的事,这时候又不是夏天,随便找块席子在外面一铺,就可以席地而睡。即使大人冻得,小孩子也受不了。发生火灾后,有好心的村民把家里闲置的棚子收拾出来,借给张家人住下。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棚子里睡着冷。
“前几天建国这小伙子来找我,说家里人人太多,小儿子刚出生不久,体质弱得很,动不动就生病,一生病就爱哭,长期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休息不好的。”蒋母看了看蒋碧薇,见她正专注地听着她讲话。
“你上次回来以后,你阿爸他们就请人帮忙,把老家的房子给好好翻修了一遍,除了回老家的时候去住住几天,其他的时候都空在那里。”
“建国就找到我,说想要租两间我们的老房子住,等自家的房子建好以后就搬出去。”蒋母继续往下说,“就租两间我们平时不住的偏厢房,还保证我们如果回老家去住,保证不打搅我们。”
“那就租给他们吧!”蒋碧薇不假思索地说,“反正阿妈以后要带天宝,起码在天宝读书之前都要带着他。房子很久没有人住的话,很容易会坏掉。”张建国一家已经够可怜了,即使不是她的前未婚夫,单单站在同一个村子里住着的情分上,也得伸把手好好帮他一把。蒋母特意把这件事告诉她,恐怕是担心她心里不高兴。毕竟两人退亲的时候闹得不是很愉快。
见女儿并不是很在意,反而还很赞成,蒋母很是松了一口气,“建国现在就在家里,我这就去把这件事告诉他,随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他拿上一副。”她抱着玩着笔筒睡着了小孙子,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问蒋碧薇,“那你要不要见见他。他这会儿同周虞在一起聊天呢!”前未婚夫同现男友同处一室,蒋母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闺女。
“他们两个怎么凑在一起?”蒋碧薇很快就回想起来,“张建国在退伍前,同周虞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以前就见过。”
蒋母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一下就傻住了,“那怎么办?建国不会同周虞谈到这件事吧?”想想就觉得尴尬,要是张建国无意中谈起这件事,那别让周虞心里有疙瘩,那以后想起来这件事,就同闺女吵起来怎么办。
见蒋母一脸懊恼,蒋碧薇连连安慰她道,“张建国不是这种人,您可别想得太多。”都已经是一段旧事,往事随风而去,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又何必纠结于这个。她同张建国退亲,并不是对方人品有问题,纯属没有感情基础,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人。相反,蒋碧薇对张建国这人的品行操守还是挺看好。
可是蒋母怎么都不能放心,“这样的情况,你就别出来。等我把他打发走以后,你再出来。横竖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蒋母嘱咐蒋碧薇道。
她哭笑不得,抗议道,“阿娘,我要出去倒水!”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喝水,嗓子都快冒烟了,她总得出去透透气,换换脑子再继续学习。”
“先忍着,”蒋母才不理会蒋碧薇的抗议,匆匆带上门就要去打发张建国,随便把他同周虞隔绝,以免张建国说出一些不利于女儿的话出来。
“阿娘,薇薇休息的时间到了吧,让她出来见见我的战友啊!”蒋母打着的如意算盘却被她眼中的好女婿给破坏。蒋母不好驳周虞的面子,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蒋碧薇,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才出去。
这个周虞连阿娘都叫上了,改口还真快。蒋碧薇笑吟吟地来到堂屋,一见到张建国,大吃一惊。家庭变故带来的打击比想象中更要严重,眼前的张建国同上次见到,凭空老了十来岁还不止,满脸的愁眉苦脸,手中还拿着一个旱烟袋,活脱脱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普通农民形象,同以前那个精精神神的小伙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见家庭变故对他的影响多大。
“薇...”张建国见到蒋碧薇进来,站起来叫了声,自己就觉得不好,又收了回去,只含糊着叫了一声,打招呼道,“你来了!”他眼看着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的蒋碧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苦涩,很快就掩饰好心中情绪,寒暄道,“恭喜啊,听说你拍的电影得了奖!我早就知道你会飞出去。”
蒋碧薇抿着嘴直笑,“哪里有那么夸张,连飞出去都说出来了,我又不是鸟,再长着翅膀也是一个村的人啊!”人在遭遇变故的时候,并不会很乐意别人提到自己的这些伤心事的。蒋碧薇闲闲的坐着,只是围绕着小婴儿的养育问题展开话题,间或问下他在部队里同周虞认识的经过,其他一概不提。”
见蒋碧薇姿态闲适轻松,张建国也渐渐放下沉重的心思,同两人畅谈着。蒋母借着倒水进来好几次,见大家并没有谈到什么不该谈的话题,这才放下心,带着蒋天宝去了外屋做自己的事。
“饭熟了,在这里吃饭啊!”蒋母见天色不早,进来问张建国。
张建国这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同蒋碧薇两人聊了这么久。他连忙站起来告别,“婶婶不用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谢谢你同意把房子租给我们住,我们一家一定会好好爱护,不会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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