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遇到混沌的那天,正是师父去世的那一天。
清晨,鹿鸣一如往常地早起去清扫师父的院落,自从十四年前自己被师父捡回门派来,这就是他的一个一直的习惯了。他不是一个多么感情充沛的人,说起师父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严厉,而不是感恩。当然,这不代表他是个冷血的人,就像他会一直扫院子一样,他是个不会去说的人。
但这天不一样,师父的院落里站着七位师兄,都是内门弟子。而鹿鸣,是师父的最后一位内门弟子。
往日来,也并不是鹿鸣一直在扫院落,大师兄和二师兄不组织外门早课时也会轮流来到这里。八位师兄弟间的关系很融洽,不像一些门派里,为了利益,地位,和师父的青睐,师兄弟间总不是那么的真诚。源自于师父的一视同仁和严厉风格,至少以鹿鸣的眼前来说,温馨融洽还是说的过去的。
七位师兄都来到这里,这便意味着——师父去世了。师父从来不会将他们八人全部喊道这处院落来,真的有事的话会去宗派大堂。一想来师父昨日还良苦用心的告诉他说自己【常云变】的不足之处,今日师父便已然如此,鹿鸣多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身体像触电了一样酥麻。
“本想去叫你的……你倒是恰好来了。”二师兄温柔的说道,但眉宇间却满是悲伤。
“大师兄来时见到师父未醒,疑心出事……果不其然。”五师兄接着说道,他是八位师兄弟里最矮的一个,是最聪明伶俐的,最会偷懒的,却也是和师父关系最好的,此刻,他已然泪流满面,止不住得哭了出来,“师父他……他……”
“师父他羽化而去,有什么哭上的。”一直没说话的大师兄打断了五师兄的哭诉,“司马道,师父平时怎么说的?你该好好修修性子了。”
“师父他……现在在哪……”鹿鸣终于缓过劲来,这才问道。
大师兄瞥了一眼他,却最后也没有说。今天的大师兄很奇怪,换到往日,虽然这俩个差了几乎十岁的师兄弟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日,却显然不是那种感觉……鹿鸣察觉道,大师兄在躲避着自己的什么。但即便察觉到有些异样,他还是没有当成一回事。他觉得不过是大师兄要做出坚强的样子来,但心里却也不好受,并不想让自己和其他师兄弟察觉到而已。
“在屋里。”二师兄说道,“遗体道别仪式师父修书一份压在枕底,说平日里外门弟子多交由你们兄弟教导,平日里见的也不过你们师兄弟八人,没有必要搞出现大阵仗来,所以,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然后,二师兄顿了一下,意图明显地瞥了一眼大师兄,又说道:“师父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写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的预感修的书信……”
二师兄说着说着便说偏了去,平日了二师兄不是这样的,二师兄虽然温柔,但做事说话向来利索,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拖延时间一样地拐东拐西。鹿鸣察觉出来了,但却没有说出来,就这样伴着五师兄的抽泣声听着二师兄说。
“还是说回这话吧……”二师兄绕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师父给你写的话是,你聪慧伶俐,但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老是妄自菲薄……鹿鸣,你要知道,你得去接纳自己,才能接纳他人。你的师兄们性格各异,你们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你心思细腻,却不愿意多说,但无论如何,师父希望你能多担待他们,最重要的是,多担待自己。”
“师父他,真的离开了吗?”鹿鸣怔了怔,傻里傻气地问道。那些话就像是从师父嘴里说出的一样,鹿鸣一时恍惚,以为师父又回到了身边。
师兄们自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二师兄便又说道:“书信上还有其它一些事宜,那些就等之后再说吧。现在,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像是打开了早已抑制不住的洪水的阀门,二师兄的尾音还没出口时,鹿鸣便已然推开了门。师父躺在自己的床上,多像是已经睡着了。他入了门,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前进,他不想看到师父再张不开的眼。他想听师父喊他一声,鹿鸣,或者亲昵些,喊他一声鸣儿。
他还是前进了。师父的床前放着一把凳子,显然是二师兄搬来的。他总是细心。鹿鸣微微颔首,将手伸进了被窝,随即便摸到了那瘦弱的臂膀。师父已经是为老人了,可他却在今天才认识到这一点。师父往日的雷厉风行让所有人忘了,这是一位八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了。
“师父,你说,让我多担待师兄们,我自然会的。”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难以抵御的悲伤,却只是胸闷着,流不出眼泪来。他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悲痛此刻,他知道自己一定无法像五师兄那样哭的泣不成声。
“但您让我多担待我自己……我能担待自己些什么呢?”鹿鸣摸着师父的手腕,独自一人说着。这是他唯一能从那个到底悲不悲痛的问题里走出来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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