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反问:“天王,为今之世,我大宋能战之军究竟有哪几支?”
李成:“倒不甚清楚,还请教。”
“一共有三支。”王慎:“靖康之前,我大宋最敢战的野战军团唯有西军。后,西军主力出三秦,讨方腊,征契丹,战女真,已然全军覆灭。溃卒流落在中原,加入不同的阵营,就连天王军中也有不少西军的老人。”
李成点头:“我军中却是有不少西军老人。”岂止不少,可以说,李成军的骨架都是由他从河北带来的心腹和后来加入的西军士卒撑起来的。整个部队,什长、都头一级军官全说陕西话,而中下级军官才是一支部队最宝贵的财富,战斗力的保证。
王慎:竖起一根手指“当年童贯帅西军主力出潼关的时候,还留了些人在关中。靖康之后,西军覆灭,这支部队算是我大宋能战精锐之一。不过,比起童贯带出去的主力,还差了许多。”
他又树起第二根手指,接着道:“第二支则是官家开大元帅府的时候招募的两河义士和溃卒,兵马最多,但却不能打,应该派在最末。”
“倒是。”李成点头:“那么,第三支呢?”
“那就是东京留守司的兵马了。”王慎起第三根手指:“这支军马成分复杂,有老种的手下,有姚古的兵,靖康之后,归留守司节制。另外,还有大量从河北来的义军,经宗泽宗汝霖调教之后,人强马壮,当排第一。”
李成一脸的敬佩:“宗如霖无双国士,我自是十分佩服的。东京留守司的兵马确实强,我却是比不过的。”
王慎:“对呀,正因为仗着东京留守司的兵马,杜充才能做威做福,朝廷为了稳定局势,对他又有依仗之处,这才委以众任,甚至将整个江淮防务尽将托付,天王所顾虑的,大约就是这一点了。可以王慎看来,这个杜充却是犯了很多人的忌,必不久矣。天王也不用太过担心。”
李成来了精神:“你继续说。”
王慎:“其实,东京留守司正因为成分复杂,里面的问题也多,将士之间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当初之所以能是我大宋第一能战之军,那是因为有宗泽在,有他的威望和手段,尚能压住手下的骄兵悍将。宗汝霖一去世,军队就乱起来。再加上杜充贪婪好杀,庸碌无能,以至引起内乱,丢弃开封南溃扬州。姓杜也知道自己惹出大乱子,自不肯说是因为他的原因丢了开封,只道是女真南犯,不得以退兵。朝廷因为要笼络这支强军,只能默许了,还将江北的防务交与杜留守。”
“不过,他能瞒住官家,瞒住朝廷衮衮诸公,却瞒不了江北的军主们。如今,留守司军马分崩离析之后,已没有任何力量,谁还拿他当回事?他杜充有凭什么号令江北诸军?远的不说,就拿淮西军的刘平叔来说,换天王你是他,肯让这么个废物骑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所谓势力使人争,江北就这么大底盘,一下子驻扎了这么多军队。有你一口吃的,就没有我的。我猜,各路朝廷官军必然会对杜充这个来抢饭吃的人心怀不满。一个人若是惹了众怒,又被大家识破是只纸老虎,下场只怕不妙得紧。”
“倒是,看来这个姓杜还真是个纸老虎呀?”李成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见用话打动李成,王慎精神大振,继续道:“据我所知道,刘平叔对杜充就心怀不满。天王,这次朝廷的旨意上所你若受了招安,部队归刘光世节制。当然,这也不过是个名义。刘光世也使不动天王,但借招安这个机会让杜充不痛快,他还是很乐意的。”
“丝!”李成抽了一大口冷气:“道思,你的意思是刘光世言受充节有不可者六?”
王慎哈哈大笑,颔首,言道:“正是那不可者六。所以,天王尽管受朝廷官爵好了。只要刘平叔招安了你,自可默许你据泗州养兵。”
所谓“不可者六”记载于《续资治通鉴》中,说的是杜充从开封被张用、王善、曹成等人打得灰头土脸,一路逃到扬州府地盘之后,赵构并不知道开封留守司的兵马已经分崩离析,破格大用,任命他为江淮地区最高军事长官,这就引起了刘光世极大的不满。
刘光世本是最早加入赵构大元帅府的老人之一,况且,他手中三千西军精锐是赵九班底最可靠的军事力量,也是皇帝的心腹。
今年这个刘平叔在苗、刘兵变时又有擎天保驾之功,被任命为江东宣抚使、太尉,差一步就可以开牙建节,军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你杜充何许人也,一来就要骑到我刘光世头上,断不可忍。况且,你这厮在开封败得那么惨,又凭什么管辖我的部队?
于是,刘光世就上书赵构,反对此事,又说了六个理由。不外是,江淮地方实在太大,得分兵驻受各大要点,军势亦分不宜合;如今地方糜烂,消息不通,各军当各自为战,若是统一指挥,岂不拘泥延误战机;杜充刚失开封,深负圣恩,有罪当罚;杜充贪墨成性,喝兵血,不能为将;杜充好杀,已失军心,不能为将;杜充不知兵,每战必败,江淮防何等要紧,不能为将;杜充好色,军中夹带妇人,不能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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