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桑镇,是郭旭扬与黄伊榕下山后经过的第二个小镇。此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黄伊榕所需采购的“易容之物”,俱都是些寻常之物,是以约两个时辰的工夫,她已将物品收集妥当,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准备为郭旭扬化妆易容。
桌面上除了泥屑、彩料、白面、鱼胶、软尺、素笔、马毛、薄刀及铜镜等事物之外,还有一张皮。
“这不是人皮吧?……”虽然郭旭扬早就听说过易容之法,且此前也碰到过几个易过容的死对头,但对易容术却并未深入了解过。据说,“易容”是要活生生地剥下一个活人的脸皮,然后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郭旭扬一直觉得这是一种泯灭人性的做法。但同时他也听说易容所使用的面皮,可以不是“人皮”。他内心深信黄伊榕绝不会做出那残忍之事,这块用于易容的皮,绝不是人皮。
果见黄伊榕摇了摇头,“我可做不出剥人面皮之事。这是漂白及酒浸之后,以独特手法削薄的猪肚皮。虽说易容之材的上品是活人面皮,但以我的手法,把这个戴你的脸上,再加上修整处理,效果绝对比人皮更好!”
她“格格格”地娇笑起来,平日里那双若隐星河、带着淡忧的双眸,此时笑成一对明亮的半月。她发髻上的那枚金环,因她的不住晃动而熠熠生辉,“我们大名鼎鼎的郭大侠,就要变成猪脸啦!”
自从郭旭扬与黄伊榕相识以来,很少看到她这样敞开心扉地开怀大笑。他宠溺地凝望着眼前这花枝乱颤的可人儿,完全不介意她打趣自己的言语,却是怔怔地说了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应该多笑些。”
“你……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哼,不理你了!”她嘟了嘟嘴。她的嘴上虽如此说,双颊却已泛红。她偷偷地瞧了郭旭扬一眼,发觉对方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仿佛要将自己看进心里一般,忙吱吱唔唔地说道:“我们……开始吧。”于是,她便在郭旭扬的脸上摆弄起来。
她精细地丈量着郭旭扬的面部尺寸,琢磨一番之后,将泥、面等物,在他的额头、脸颊及下巴上匀开少许,一面比划思量、一画用薄刀一点一点地刮下些许泥面碎末。而她心目中想要达到的“易容形象”,则在她的薄刀游走间,逐渐成型。
然后,她在郭旭扬的整张面上涂抹鱼胶,粘上那张猪肚皮,慢慢压实、扯平。将调为肉白色的彩料轻扫一轮之后,以马毛做眉毛,再用素笔及接近肤色的彩料,进行一轮修饰。她甚至连鼻梁边淡淡的阴影,也勾勒了出来。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黄伊榕将铜镜递到了郭旭扬的眼前,“喏,好了,你自己看,瞧瞧这是谁?”
“这……”郭旭扬暗暗心惊,虽说此前心中已有思量,然面对铜镜,他不免还是有些惊叹。
铜镜中哪里还有自己原来的半点模样?郭旭扬的五官面容原是极英武俊朗的,而此时的镜中之人,眉眼细长,鼻子秀气,唇薄如柳叶,肤白如冠玉,活脱脱的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
郭旭扬微笑道:“这美貌的公子可比我好看得多。榕儿,你的手真巧。”
“他比你差远了!”黄伊榕不假思索地抢道。一句话出口,似乎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忙又细若蚊吟地补充道:“你……你长相英气,是真正的侠客。我……我不喜欢长得柔弱的。”话未说完,她的脸已经埋进了胸口。
郭旭扬心中欢喜,一双大手握住了黄伊榕,柔声说道:“谢谢你,榕儿。”他顿了顿,复道:“可是,我感觉脸有些痒。”他忍不住想伸手抓挠。
“别抓!”黄伊榕急道:“你的脸上粘了这么多东西,感觉痒很正常。过两天习惯就好了。”
“如此说来,我还不能轻易流汗了。”郭旭扬摇头苦笑道:“看来‘易容’也是一个遭罪的活儿。”
黄伊榕莞尔,“确实有点。而且有人在的时候,你不能再以‘郭旭扬’自称了。该叫什么好呢?……”她的眼珠子“骨碌”一转,轻笑道:“不如就叫‘杨靖文’吧?”
“杨靖文?为何会是这个名字?”郭旭扬皱了皱眉,语气有些生硬地道:“它是……你朋友的名字么?”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黄伊榕朱唇轻抿,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好笑,“旭扬……他这是在吃醋么?”她并不想他有所误会,便赶快解释道:“我可不认识什么杨靖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兴许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文雅吧。你若不喜欢,我们再换一个便是。但‘郭、旭、扬’这三个字,都是不能留的,做戏得做全套。”
听到黄伊榕如此说,郭旭扬才“放心”下来,“听你的,就用这个吧。只是接下来在人前,我也不能再唤你‘榕儿’了,还是叫回‘黄姑娘’吧。”
“嗯。”黄伊榕点了点头。
郭旭扬感到有些许无奈。他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中滚打多年,虽有防人之能,却无害人之心。他自小受教于他的师父,心怀善念。心中坦荡的他,甚至连欺谎之言都极少说得出口。很多时候,他情愿选择“不说”,也不愿开口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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